夜色渐深,王雨生家那间充斥着绝望和愤怒的老房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王母还在捶胸顿足地咒骂,王雨生则像一头困兽,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脑子里疯狂盘算着该如何找到阿雅,夺回店铺。
就在这时,房门锁孔传来轻微的转动声。
王雨生和王母同时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向门口。
门开了,阿雅拎着个小包,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两人,她故作惊讶:“妈,雨生哥,你们还没睡啊?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王母一看到她,顿时像被点燃的炮仗,尖叫着就要扑上去:“你个贱货!你还敢回来!你把我的店弄到哪里去了?!把协议交出来!”
王雨生也猛地攥紧了拳头,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了她。
阿雅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护住了肚子,脸上露出委屈又害怕的表情:“妈!您这是干什么呀?什么协议?店不是好好的吗?我今天就是去做产检了呀…”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产检报告单,试图转移话题,脸上挤出温柔的笑容:“你看,医生说了,胎儿一切都好,很健康呢…就是…”
她话锋一转,拿出一个屏幕碎裂、明显已经坏掉的旧手机,语气带着点撒娇和抱怨:“就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一个冒失的学生撞了一下,手机掉地上摔坏了…我看还是个孩子,也没好意思让人家赔…雨生哥,你看我这手机都没法用了,你明天陪我去买个新的好不好?”
她试图用孩子和买手机这种事来软化王雨生,混淆视听。
若是以前,王雨生或许还会被她这副样子迷惑,但此刻,看着她那虚假的表情,听着她漏洞百出的谎言(产检需要一天?摔了手机这么巧?),王雨生只觉得一股暴戾的怒火直冲头顶!
“买手机?!”王雨生猛地一把打掉她手里的产检单和破手机,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扭曲,“你他妈还在装!那份转让协议呢?!我的店呢?!你昨天对我做了什么?!说!!”
阿雅被他的暴怒吓得脸色一白,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装到底,眼泪说来就来:“雨生哥你吼我干什么…什么协议啊…昨天不是你高兴,答应把店给我管理,说让我安心养胎的吗?你还按了手印的呀…你怎么都忘了…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我放你妈的屁!”王雨生彻底失控,扬手就要打下去!
“够了!”
就在这鸡飞狗跳、几乎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候,王母突然尖叫一声,死死拉住了儿子。她虽然也恨极了阿雅,但看到她护着肚子的手,终究还是惦记着那个“金孙”:“你打她干什么!她还怀着孩子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阿雅见状,立刻躲到王母身后,呜呜地哭起来,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王雨生看着母亲到现在还护着这个毒妇,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秀秀的公寓里一片宁静。
孩子们已经睡下,周阿姨也回了房间。秀秀独自坐在书房里,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处理工作。她面前摊开着一份文件,而她的手边,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刚结束的与李哲的通话记录。
她怔怔地看着那份文件,眼神复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哲刚刚给她打来电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说:“秀秀,你之前让我帮忙查的事情,有结果了。资料我让人送到你邮箱了,你看一下。有些…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秀秀点开了那份加密的调查资料。
里面的内容,让她久久无法回神。
调查显示,在她和王雨生离婚前,王雨生虽然和阿雅有过接触,但确实没有实质性的出轨行为。那次所谓的“捉奸在床”,完全是阿雅和王母精心设计的陷阱。王雨生是被灌醉并下了药。
更让她震惊的是,阿雅肚子里那个孩子…经查证,时间对不上,根本就不是王雨生的!极有可能是那个一直帮阿雅出谋划策的所谓“远房表哥”的。
而真正让王雨生和阿雅发生关系,并让阿雅借此彻底缠上王雨生的那次,竟然是在他们离婚之后!是王母和阿雅再次故技重施,用同样的手段设计了当时因为离婚而痛苦买醉、毫无防备的王雨生!
秀秀看着这些冰冷的文字和证据,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原来,她所以为的背叛,在最开始,竟是一场针对他们两人的、卑劣的算计。 原来,王雨生的愚蠢和软弱,最终真的将他们两人都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那个她曾经恨之入骨的孩子,竟然根本就不是王雨生的…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悲凉感席卷了她。她说不清是解恨,还是可悲。
她恨王雨生吗?依然恨。恨他的糊涂,恨他的不信任,恨他轻易就被人设计,恨他后来的自暴自弃和那些骚扰。 但此刻,这恨意里,又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是怜悯?是对过去那段时光彻底被玷污和毁掉的悲哀。
她拿起手机,看着李哲的头像,最终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她知道,这份调查结果,并不会改变任何现状。她和王雨生早已离婚,各自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正在吞下自己种下的苦果,而她,还有两个孩子和漫长的人生要走。
这份真相,或许只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够更加彻底地、心无挂碍地与那段不堪的过去告别。
她关掉文件,删除邮箱,仿佛将那段充满欺骗和算计的过往,也一并从心里彻底清空。
窗外月色清冷,屋内的秀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清明。她的未来,不会再被这些污糟的往事所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