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民被数十支模拟枪指着,脸上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笑,眼神在孙旅长身上打了个转,语气带着刻意的谄媚:“哎哟,这不是孙旅长吗?我们这群小喽啰瞎折腾,还劳您大首长亲自跑一趟,真是罪过罪过。”
他说着,手忙脚乱地往口袋里掏烟,指尖在皱巴巴的烟盒里扒拉半天,才捏出一根没被压弯的,脸上堆着笑就往前凑:“首长抽烟,您尝尝这个,我特意留的好货。”
脚步一点点挪近,张一民的心跳越来越快——再近三米,只要能碰到旅长的衣服,他就能瞬间扣住对方的咽喉,用这最大的“筹码”换兄弟们一条生路!
距离孙旅长还有两步远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警卫连士兵绷紧的手臂,知道不能再等。
“就是现在!”
张一民猛地矮身,手里的烟盒“啪”地砸向孙旅长的脸,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右手如鹰爪般暴起,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孙旅长的脖颈!这一下又快又狠,是他压箱底的擒拿绝技,寻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小心!”
两声暴喝同时响起,一左一右两名警卫连士兵像两道黑影窜出,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了张一民的肩膀,手指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这两人是孙旅长的贴身警卫,都是全军格斗大赛的尖子,力气大得惊人。
张一民只觉肩膀一阵剧痛,却临危不乱,猛地沉腰拧胯,使出付少宇教的先天拳“绕”字诀——身体像条滑溜的泥鳅,肩膀顺势一卸,手腕在对方手臂上轻轻一搭,借着两人的力气往后一翻,竟然硬生生从钳制中挣脱出来,脚下连退三步,稳稳站定。
“好身手!”孙旅长非但不怒,反而抚掌大笑,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能从这两个小子手里挣脱,你这身手,在年轻一辈里算是顶尖了。”
张一民拍了拍被抓皱的衣服,撇了撇嘴:“这算啥?跟我们老大比,差远了。”
他知道劫持计划已经失败,再闹下去只会让兄弟们更危险,于是转头看向身后的三十人,语气陡然严肃:“都聚过来!把装备脱了,枪放下!”
众人一愣,赵虎急道:“民哥,不能放!”
“执行命令!”张一民瞪了他一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留着这身皮也没用,别给他们当活靶子。”
三十人咬着牙,开始解身上的激光接收装置,将模拟枪“哐当”一声扔在地上,动作里满是不甘,却没有一个人违抗命令。
而此时,在一线天深处,王猛正带着安昭、赵蓝翔和几十个学生,猫着腰躲在岩石后面,距离张一民被围的地方只有一百米。
“怎么办?猛哥,我们得救他们啊!”一个学生急得眼眶发红,攥着模拟枪的手都在抖。
王猛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前方闪烁的人影——对方至少有三百人,还都是精锐的警卫连,他们这点人冲上去,跟送菜没区别。
“救不了。”王猛的声音艰涩,“孙旅长迟迟不动手,就是在等我们自投罗网。一民他们被抓,就是想把我们引出来,我们不能中圈套!”
他猛地转身,抓住安昭的胳膊:“你带着学生先走,往终点冲!我断后!”
安昭却没动,只是望着张一民他们的方向,眼神里一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颤。
“你走吧,王教官。”他轻轻挣开王猛的手,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你带着其他教练把孩子们送过去,我们俩……不走了。”
“你疯了?!”王猛又惊又怒,“你们留下来有什么用?白白送死吗?”
“他太累了。”安昭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说给张一民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从演习开始到现在,他就没合过眼,带着三十人拖了整个机步营两天,骨头都快磨碎了。现在他被围住了,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
他转头看向赵蓝翔,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对吧,蓝翔?”
赵蓝翔靠在石壁上,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棱角分明,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
“嗯,太累了,走不动了。”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再说了,老大常说,咱们是一个队的,死也得死在一块儿。一民这小子逞能惯了,这次肯定撑不住,我得去给他搭把手。”
“你们……”王猛急得直跺脚,“你们这是胡闹!付少宇知道了,能扒了你们的皮!”
“扒就扒呗。”赵蓝翔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豁出去的坦然,“大不了回去挨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民他们被‘一锅端’。真要是让他们全‘死’在这儿,咱们就算跑到终点,脸上也无光。”
安昭捡起地上的一根尖木棍,用力掰断,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俩虽然打不过三百人,但至少能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说不定……能给一民他们争取点机会。”
他看了一眼王猛,语气带着恳求:“孩子们就交给你了,务必让他们到终点。告诉付少宇,我们没给他丢人。”
王猛看着眼前这两个平日里吵吵闹闹,此刻却异常坚定的人,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安昭和赵蓝翔不是在冲动,他们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用自己当诱饵,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给张一民争取生机。
“你们……保重。”王猛咬了咬牙,转身对身后的学生们低吼,“跟我走!快!”
学生们看着安昭和赵蓝翔的背影,眼里含着泪,却被王猛强行拽着,钻进了山涧深处。
安昭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对赵蓝翔说:“准备好了吗?”
赵蓝翔掐灭烟头,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活动了一下手腕:“老规矩,你左我右?”
“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为了同伴甘愿赴死的决绝。
他们没有冲出去硬碰硬,而是像两只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绕到了警卫连的侧后方,目光紧紧盯着被围困的张一民等人,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一线天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过张一民低垂的头颅,也吹过安昭和赵蓝翔紧绷的背影。
而远处的孙旅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山涧深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看来,好戏还没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