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如指间沙般流逝。
伊莎贝拉的生活轨迹简单得只剩下两点一线——从安全中心到医院IcU外的走廊。她每天雷打不动地守在那里,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付少宇,一看就是一整天。
苏曼琪前几天就已经出院了。她身上只有几处轻微擦伤,更多的是受到惊吓,在家休养了两天,就被担心的家人接回了老家。她原本想来医院探望,却被守在门口的国安人员拦下——如今的医院已被严密控制,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无奈之下,她只能每天通过手机联系伊莎贝拉,一遍遍询问付少宇的情况。
时间来到第七天,IcU里的仪器显示,付少宇的身体各项指标已趋于正常,伤口也在稳步愈合,可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得像陷入了沉睡。
第八天,依旧如此。
第九天,监护仪上的数据依旧平稳,付少宇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伊莎贝拉紧绷了九天的神经终于到了极限。她猛地冲进医生办公室,对着一群正在讨论病情的专家厉声质问:“你们不是说他一周内就可能醒吗?现在已经十天了!为什么他还没醒?!你们到底行不行?!”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平日里的骄傲和冷静荡然无存,只剩下濒临崩溃的绝望。
专家们面面相觑,满脸无奈。主刀的神经科医生叹了口气:“伊莎贝拉小姐,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病人的身体在恢复,但神经系统的损伤比预想中更复杂,他……可能真的醒不过来了。”
“不可能!”伊莎贝拉猛地摇头,眼泪掉了下来,“你们是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一定有办法的!我给你们钱,多少都可以!”
就在这时,郑局长走了进来。他手里夹着一根烟,这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在医院抽烟,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沉重。
他看向医生,声音沙哑地问:“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醒不过来了?”
医生们沉默了片刻,最终由主刀医生艰难地点了点头:“从目前的情况看,是的。三成的几率,终究还是太小了……”
“呵。”郑局长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无尽的苦涩,他掐灭烟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伊莎贝拉听到医生的话,身体猛地一晃,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我要把他带走。”
“伊莎贝拉小姐……”郑局长开口想劝。
“我要带他去找更好的医生!”她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去瑞士,去美国,去任何有希望的地方!我不信他醒不过来!”
“不行。”郑局长的声音同样坚定,“他是国安的人,是为了执行任务才变成这样的,我们不可能让你把他带走。”
伊莎贝拉猛地看向他,蓝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我早该猜到的。”她顿了顿,语气复杂,“普通人不可能有他那样的身手,哪怕是国安,也得是最顶尖的那批人,对吗?”
郑局长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为了保护我才变成这样……”伊莎贝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无力感,“我只是想让他醒过来,这也不行吗?”
“伊莎贝拉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也一样希望他能醒。”郑局长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他是我们的战友,我们必须对他负责。”
他顿了顿,说出了早已安排好的决定:“我们打算把他送到京都的解放军总医院。那里有全国最顶尖的康复团队和设备,比任何地方都更适合他进行后续治疗。”
伊莎贝拉沉默了。她知道,郑局长说的是实话。京都的医疗水平,尤其是针对特殊人员的康复治疗,确实是国内最顶尖的,甚至不比国外差。而且,付少宇的身份特殊,国安显然不可能让他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
“我能跟着去吗?”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最后的希冀,“我想陪着他。”
郑局长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你必须遵守我们的规定,不能干扰治疗。”
“我答应你。”伊莎贝拉立刻应道,只要能陪在付少宇身边,别说遵守规定,就算让她做更多事,她也愿意。
当天下午,一支由国安人员护送的医疗车队驶出了兰陵市第一医院。付少宇躺在特制的救护车里,被严密监护着,前往京都。
伊莎贝拉坐在另一辆车里,透过车窗,看着那辆救护车的背影,眼神坚定。
十天没醒,那就等二十天。
二十天没醒,那就等一个月,一年,甚至更久。
她相信,那个在巷子里救下她、在商场里为她挡枪的男人,不会就这么轻易倒下。
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她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