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透时，江澈就把沈青从寒洞的干草堆里拽了起来。
“起床了！”
他指尖敲了敲沈青冻得发红的鼻尖。
“今天带你去找抗冻草。”
沈青揉着眼睛往外看，冰原被雾裹得发白，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冰棱上，发出细碎的响。
“那草长什么样？”
他裹紧江澈给的冰蚕丝毯，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江澈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兽皮图，上面用朱砂画着株七片叶子的草，叶片边缘卷着细小的冰晶。
“那草长在冰缝里，叶子会发光，”他指尖点着图上的山谷，“去冰音谷找找，那里背风。”
两人踩着没过脚踝的雪往山谷走，阳光透过雾霭洒下来，把雪面照得有点晃眼。
沈青忽然发现雪地上有串奇怪的脚印，像小鹿的蹄子，却比寻常鹿印大了一圈。
“是雪鹿，”江澈弯腰捻起一点粉末，“它们也爱吃抗冻草的嫩芽。”
进了冰音谷，风果然小了许多。
江澈忽然停下脚步，朝冰壁上指了指。
“看那儿。”
沈青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道窄窄的冰缝里，果然冒出丛草来。
七片青绿色的叶子卷着边，叶尖凝着细小的冰晶，在暗处微微发着光，像极了黑夜中的点点星光。
更妙的是，草周围的雪都化了，露出圈湿润的黑土。
“小心点。”
江澈立刻拉住想往前凑的沈青。
“这草根连着冰下的温泉，拽狠了会塌。”
他从腰间解下把小巧的骨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挖着土，动作轻得像在拈起一片雪花。
沈青蹲在旁边看，忽然听见头顶有响动，抬头见两只雪鹿站在冰壁上，正低头盯着他们。
大概也是被抗冻草的气息吸引来的。
“等会儿分它们点。”
江澈头也不抬地说，手里的骨刀已经挖到底，连带着些土捧出整株草来。
根须上还沾着温热的水珠，带着点暖意。
他掐下一片叶子递给沈青：
“嚼碎了咽，这一片就能顶大半天。”
沈青放进嘴里，先是有点涩，跟着一股暖流从喉咙涌下去，瞬间传遍四肢，刚才还冻得发僵的手指，忽然就有了暖意。
“神奇吧？”
江澈自己也嚼了片叶子，眉眼舒展了些。
他把剩下的草用湿土裹好，放进收纳戒里，又掐了两片嫩芽，朝冰壁上的雪鹿晃了晃。
雪鹿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了下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江澈的手心，叼走嫩芽时，舌头舔得他手心里发痒。
沈青看着觉得有趣，伸手想去摸鹿背，却被其中一只用头顶了顶手心，像是在打招呼。
“现在不怕冻了，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澈拍掉手上的草屑，拉着沈青往山谷深处走。
他们走到谷底时，沈青忽然“哇”了一声。
那里有片不大的温泉，冒着白蒙蒙的热气，几只雪鹿正泡在水里，舒服得眯着眼睛。
泉中央还浮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是半透明的冰做的，花心却燃着团小小的火苗，散着暖融融的光。
“这是赤冰莲，”
江澈脱掉鞋踩进温泉，水温刚好，
“泡着能解乏，花瓣还能当灯。”
沈青也跟着下水，温热的泉水漫过膝盖，刚才嚼抗冻草攒下的暖意和泉水的热混在一起，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雪鹿们凑过来，用脑袋蹭他们的胳膊。
等他们踩着夕阳往回走时，沈青的储物戒里装着很多抗冻草，怀里还揣着片赤冰莲的花瓣。
连着好几天，江澈都带着沈青熟悉冰原，顺便找找乐子。
冰原的晨雾带着点冰晶的凉。
沈青刚睁开眼，就被江澈拽着往雪坡下跑。
鞋底碾过冻硬的雪壳，咯吱声里混着江澈的笑声。
“你若起的再晚些，冰莓就被雪鼬叼光了。”
转过一道冰棱，眼前忽然铺开片矮丛，青紫色的浆果裹着层薄冰，像缀在枝头的小琉璃。
江澈摘了几颗抛给沈青，冰壳在舌尖化开，先是透心的凉，跟着涌上来的甜能漫到嗓子眼。
“这东西得带点冰吃，化了就发涩。”
江澈说着，转头便见沈青塞了满嘴，腮帮子鼓得像只偷粮的松鼠。
沈青正含着果核点头，忽觉后颈一痒，是江澈用指尖戳他。
“变成蛇形吧，雪鼬来了。”
话音刚落，沈青便有了动作，青绿色的鳞片已覆住了手腕，尾巴尖还沾着片没抖落的雪花。
江澈化作条湛蓝色的蛇，鳞片在晨光里泛着金属似的亮，正用尾巴卷着颗冰莓往他嘴边送。
三只雪鼬从雪堆后探出头，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们，蓬松的尾巴扫得雪沫子乱飞。
沈青有点慌，往蓝蛇身边缩了缩，却被对方用尾巴轻轻拍了拍脑袋——
那动作带着点安抚的意思，像在说“别怕”。
江澈忽然摆摆尾，朝着冰坡下的裂缝游去。
沈青慌忙跟上，冰凉的雪粒擦过鳞片，竟一点不冷，反倒有种清清爽爽的痒。
裂缝里藏着道冰河，冰层薄得像玻璃，能看见底下成群的银鱼，尾巴一甩便能划出串银亮的弧。
“这些是冰魄鱼，”
江澈轻轻吐着蛇信子。
“鳞片有疗伤的作用。”
沈青好奇地凑近冰层，鼻尖刚碰到冰面，就被条胆大的冰魄鱼碰了下……
☆堆雪兽～
沈青蹲在雪地里，手忙脚乱地滚雪球，鼻尖冻得通红。
江澈看他笨手笨脚把雪兽堆成歪脖子模样，忽然轻笑一声，指尖凝出两道灵力，雪团便自动塑形，眨眼间成了只威风凛凛的雪狮。
沈青看得发愣，他却变戏法似的摸出颗红玛瑙，嵌在雪狮眼眶里：
“像不像上次给你讲的的赤瞳雪狮？”
风卷着雪沫扑来，沈青打了个喷嚏。
江澈忽然化作湛蓝的巨形蟒蛇，长尾一卷便将他圈进怀里，鳞片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冷了？饿不饿？”
蛇瞳里映着少年惊讶的脸，尾尖还卷来片烤得酥脆的妖兽肉，
“先垫垫，等雪狮融了我再给你堆个更大的。”
☆冰洞烤鱼～
两人在冰洞里避风雪，江澈用灵力燃起篝火，串起两条刚捉的冰鱼。
他把烤得金黄的鱼递过去，细心挑去刺，
“小心烫，吹吹再吃。”
沈青咬了口鱼肉，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
洞外风雪呼啸，洞里却暖融融的，江澈的长尾偶尔扫过他脚踝，带着让人安心的凉意。
他忽然发现，对方总把最肥的鱼腹给自己，自己只啃着带刺的鱼尾。
☆雪中竞速～
月色铺满雪原时，沈青提议比比谁化蛇形跑得快。
他化成蛇身不过丈许，江澈却故意化作条尺长的小蛇，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沈青得意地甩着尾巴加速，没注意前方有冰棱。
好在江澈忽然窜上前，用身体轻轻一挡，自己撞上冰棱却毫不在意，只晃了晃脑袋示意沈青小心。
停下来时，沈青见他鳞片上沾了点雪，伸手想擦去，却被他用脑袋轻轻蹭了蹭。
月光下，金色蛇瞳里盛着笑意，比月色还要温柔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