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死寂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包裹了两人。唯有彼此急促的喘息和心跳声,在绝对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清羽指尖的太阴灵火摇曳不定,映照出凌昊苍白如纸的脸和肋部不断渗出的暗红色血迹。
“别动!”清羽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双手迅速按在凌昊伤口周围,精纯平和的太阴赤阳之力交融成温暖的溪流,涌入他体内,驱散着侵蚀的煞气,滋养着受损的肌体。生命源晶也在他胸口持续散发着生机,加速愈合。
凌昊紧咬着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他靠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石门之后的空间似乎异常宽阔,灵火的光芒只能照亮方寸之地,远处是无边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沉寂、却又异常精纯的阴属性能量,比之外面的葬神渊,这里的气息反而更加……纯粹?
“这里……不对劲。”凌昊哑声开口,声音在寂静中回荡,“煞气几乎感觉不到,阴气却如此精纯浓郁,像是……被净化过。”
清羽也感受到了。这里的阴气非但没有侵蚀之感,反而让她体内的太阴之力异常活跃和舒适,如同游鱼归海。她一边持续为凌昊疗伤,一边将指尖的灵火催得更亮一些,试图看清周围。
灵火的光芒扩散开来,隐约照亮了穹顶。两人抬头望去,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高高的穹顶之上,并非岩石,而是仿佛一片微缩的、漆黑的夜空!无数细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点如同星辰般镶嵌其上,缓缓流转,排列成玄奥莫测的图案,洒下清冷而纯净的辉光,将下方偌大的空间微微照亮。
这竟是一座巨大的、封闭的圆形石殿,穹顶仿若星穹!星辰之光下,可以看到大殿中央空空荡荡,地面由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铺就,上面刻满了与石门类似的日月星辰符文,这些符文在星光照耀下,隐隐流动着微弱的光华。整个大殿肃穆、空旷、弥漫着一种神圣而苍茫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清羽喃喃道,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这里绝不像蚀魂宗那种邪异之地,反而更像某种古老的祭祀场所或传承之地。
凌昊的伤势在清羽全力施为和生命源晶的辅助下,终于暂时稳定下来。他挣扎着站起身,倚着石壁,目光凝重地扫视整个大殿:“看这些符文和星辰排列……像是某种极其古老的阵法,可能与封印或者……接引有关。”他指向大殿最深处,“那里似乎有东西。”
清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大殿尽头,星光汇聚之处,似乎有一个低矮的圆形石台。两人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着石台走去。
脚步落在光滑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越是靠近石台,周围的阴气越是精纯,甚至隐隐引动了清羽识海中的月魂心钥,发出愉悦的轻鸣。
走到近前,只见石台约一人高,通体由一种温润的白玉雕琢而成,与周围黑色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石台表面光滑如镜,中心位置,静静地放置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呈不规则多边形的淡蓝色晶石。晶石内部仿佛有云雾流转,中心包裹着一小簇跳跃的、月白色的火焰,散发出清冷而浩瀚的气息,与清羽的月魂心钥同源,却更加古老、精纯!
“这是……月魄精魂?”凌昊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传说中太阴之力凝聚的天地至宝!怎么会在这里?”
清羽的目光却被晶石旁边的一样东西牢牢吸引。那是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颜色泛黄的丝绸手帕。手帕的一角,用同色的丝线绣着一个精致的、与之前壁画下如出一辙的抬头望月的狐狸图案!
母亲的手帕!
清羽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块手帕。手帕触手丝滑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早已融入纤维的冷香,那是母亲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轻轻展开手帕,只见手帕中央,用秀雅却有力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
“星辉引路,心钥为凭。九霄之巅,真相可期。”
字迹旁,还简单勾勒了一幅图案:一道身影(依稀是母亲)手持一枚发光的钥匙(似心钥),指向穹顶星辰中某个特定的方位。
“星辉引路……九霄之巅……”清羽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抬头望向穹顶那缓缓流转的星辰,“母亲是在指引我们去九天之巅?而这里的星辰……就是地图?”
凌昊也凑近观看,眉头紧锁:“看来是的。这月魄精魂和手帕,是你母亲特意留在此地的。她料到你会来,而且……需要这月魄精魂的力量?”他看向那块散发着精纯太阴之力的晶石。
清羽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将手帕小心收好。然后,她目光坚定地看向那块月魄精魂。她能感觉到,这块晶石对她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仿佛是她力量缺失的一部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晶石表面。
嗡——!
就在接触的瞬间,月魄精魂光芒大放!那簇月白色火焰骤然活跃起来,化作一道流光,主动脱离晶石,没入了清羽的眉心识海!
清羽浑身剧震,只觉得一股浩瀚如海的精纯太阴之力涌入,与她识海中的月魂心钥瞬间融合!心钥虚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凝实、壮大,散发出璀璨的月华,将她整个识海照得一片通明!与此同时,大量关于太阴之力运用、星辰感应、甚至部分九天之巅的模糊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这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当清羽再次睁开眼时,她的双眸中仿佛有月光流转,气息变得更加深邃缥缈,对周身太阴之力的感知和控制力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她的修为,竟在这一刻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你没事吧?”凌昊一直紧张地守在一旁,见她醒来,急忙问道。
清羽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我很好!这月魄精魂补全了我部分传承,母亲留下的信息也更清晰了!九天之巅……我们必须去那里!”
她抬头看向穹顶星辰,根据手帕上的图案和脑海中新得的感应法门,很快便锁定了其中几颗异常明亮的星辰构成的特定轨迹。“看那里!那就是母亲指引的方向!”
凌昊顺着她的指引望去,默默记下星辰方位。他心中震撼于苏晴的深谋远虑和清羽获得的机缘,但更多的是一种紧迫感。“蚀魂宗的人还在外面,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离开的路。”
清羽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扫过空旷的大殿。除了来时的石门,似乎并无其他出口。
“既然母亲引我们来此,绝不会是死路。”清羽冷静下来,再次感受着与穹顶星辰的微弱联系。她走到大殿中央,站在那些流转的符文之上,尝试着将刚刚提升的太阴之力,按照某种特定的韵律,注入脚下的符文之中。
随着她的动作,地面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如同被点燃的灯盏!当最后一个符文被点亮时,所有光芒汇聚成一道粗大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射穹顶星辰图案的中心!
轰隆隆……
大殿微微震动,穹顶中央,那几颗被清羽锁定的星辰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交织,缓缓凝聚成一道旋转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虚幻门户!
“星门!”凌昊眼中精光一闪。
“走!”清羽拉起凌昊,毫不犹豫地踏入星光门户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后,两人脚踏实地。刺骨的阴寒和腐朽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座神秘星殿,重新回到了迷雾沼泽之中,但显然已远离了葬神渊入口和蚀魂宗的包围圈。
身后,星光门户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清羽握紧了手中母亲的手帕,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和清晰的指引,目光坚定地望向星辰指引的远方。
“凌昊,我们走吧。”她轻声道,“去九天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