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驻地食堂,气氛格外热烈。人们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老赵团队特意准备的、分量十足的午餐,一边兴奋地交流着上午的“冒险”。那持续不断的“滴滴”声不再是恐惧的源头,反而成了可以调侃的谈资。
“你那边读数多少?我那块地方叫得跟催命似的!”
“嗨,我这还好,就是一直嘀嘀嘀,烦得很。”
“领导心是真大,还问好不好玩,我当时腿都软了!”
谈笑间,一种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对辐射的抽象恐惧,在经历了半天的“亲密接触”后,开始被具体的体验所取代——哦,原来穿着防护服进去,也就是听着警报,干点活,好像……确实没立刻死掉?
而当最初的恐惧消退,李默那句“人人如盘古,誓劈浑浊天”的豪言壮语,便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的口号,开始在一些善于思考的人心中,沉淀出更具体、更个人化的含义。
下午,队伍再次在广场集结,准备出发。与上午那种被动员、带着些许悲壮的沉默不同,下午的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甚至……多了一些叮当作响的声音。
一些人的工具袋旁边,多了些奇奇怪怪的“私货”。
一个之前是电工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手里领到的标准工具包,又摸了摸自己偷偷带来的一套简易电路测试笔、绝缘胶带和一小卷导线,心里犯着嘀咕:
“盘古开天用的是斧头……我有什么呢?我就会修个电,通个线路。这套家伙事儿,算不算我的‘斧头’?”他挠了挠头,“辐射……这玩意儿算不算一种特殊的‘电’或者‘场’?算了,瞎想没用,下午带过去,找个机会捣鼓一下,不就知道有没有用了吗?”
另一边,一个原本是化学实验室助理的年轻女孩,悄悄在自己的防护服内袋里塞了几包不同的ph试纸和一小瓶她自己用驻地现有材料调配的、据说能中和某些重金属离子的试剂。“万一……万一辐射跟土壤的酸碱度有关系呢?”她心里也没底,但一种“试试看又不会少块肉”的冲动驱使着她。
还有个以前是木匠的老头,看着发放的工兵铲,总觉得不得劲,自己偷偷削了一根一头尖、一头带钩的硬木棍带上。“翻土探路,还是这老伙计顺手,说不定还能刨出点啥不一样的东西。”
类似的情况在队伍中零星出现。他们带的东西五花八门,与其说是基于严谨的科学推断,不如说是基于他们自身技能和直觉的一种朴素尝试。没有人指望靠这些就能立刻创造奇迹,但一种“这是我的领域,我也要用我的方式试试”的主人翁意识,正在悄然萌芽。
李默看着队伍中那些多出来的、略显突兀的工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人们开始主动思考“我的斧头是什么”,并且敢于把它带向“战场”时,“人人如盘古”就不再是一句空话。
“出发!”命令再次下达。
下午的队伍,步伐更加稳健,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探索的光芒。他们不再是被动执行任务的工人,而是带着自己“独家兵器”、准备在这片混沌之地留下自己印记的“开拓者”。
盘古并非生来就有开天斧,他也是在混沌中醒来,抓住了那柄伴生的神斧。而此刻,这些普通的幸存者们,也正在懵懂中,开始摸索、确认属于他们自己的,那把能够劈开新时代的——“斧头”。
下午的“消杀”工作,注定会比上午,多一些意想不到的、或许笨拙却充满生命力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