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亮光将她从昏沉中刺醒。
她晕乎乎地拿起手机,屏幕正对着脸,刺得眼睛生疼。
微信弹窗跳出来,备注名的长度和那个熟悉的头像轮廓……恍惚间,竟有几分像妈妈。
发烧让她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竟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一生病,妈妈就会轻手轻脚替她换额上的凉毛巾,温声哄着她多喝一口热水。
那声音又轻又柔,好像此刻还在耳边绕着。
委屈一下子冲垮了理智。
她点开对话框,手指虚软地按住语音键,声音带着不正常的哑:
“妈咪……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话音刚落,那点力气也耗尽了。手机从指间滑落,砸进被褥里,她也再没力气去捡。
距离上一次这样发烧,仿佛还没过去多久。
她昏沉地蜷缩着,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睡也睡不安稳,眉心难受地蹙紧。
直到半梦半醒间,依稀听见门口传来锁芯转动的轻响。
伴随而来的,是一声轻微的惊呼,还有低沉的呼唤。
她挣扎着想睁眼回应,可眼皮重得像压了铅,无论如何也掀不开。
只感觉到一双手臂探过来,将她整个人捞进一个怀抱。
那怀抱的温度炽热而安稳,她正冷得发颤,下意识就朝那热源贴过去,脸颊偎在他胸口,无意识地蹭了蹭。
全然依赖的动作。
抱她的人浑身一僵,呼吸猝然乱了一瞬。
足足顿了半秒,他才像猛地回过神,收拢手臂,将她更紧地拥进怀里。
——
等她清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素白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她好像是在医院。
意识才刚回笼,整个人还昏沉得厉害,一时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虽然头依旧隐隐作痛,但身体的不适已经缓解了许多,手背上正挂着点滴。
应该是发烧了。
只是这一次来得又急又猛,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比上一次难受太多。
估计是高烧,39度甚至40度。
这是个单人间,环境还不错。
夜已深,本该静得出奇。
正想着,视线有些模糊地转动,却瞥见阳台外明明灭灭的星火。
落地窗通向阳台,厚重的窗帘半掩,遮住了病床这边的光线,却遮不住那道男人的身影。
他身形高挑,站姿随意,大概超过180,穿着一身不菲的西装——不过没穿外套,衬衫袖子被随意挽到手肘,有些皱褶。
领带扯掉了,最上面的扣子解开,显得几分落拓。
黑发被梳到脑后,鼻梁上压着一副银丝眼镜,挡住了眼底的情绪,禁欲又疏离。
指间夹着一支烟,吞吐间雾气缭绕,侧脸线条冷峻而英俊。
他的俊美不是少年的清秀,而是带着成熟男人的凌厉与力量。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好像有些烦躁。
她非常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所以……他是谁?
小姑娘也又不敢叫他,迷糊的脑子难得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好像在晕乎的时候发了个语音。
她浑身一颤,慌忙摸到枕边的手机。
手指发颤地解锁屏幕,点开wx。
当看清最顶上的那个聊天框时,她只觉得心头一凉——
完了。
把发给妈妈的话,发成了小梦哥哥了。
所以现在站在阳台外的那个人…是梦吗?
她这才想起,他今天刚好来h市出差。
田心墨无力地扶住额头。
怎么会……这么巧啊。
所以是他将自己送到医院的?
田心墨有些懵懵的,但努力完全这个事情经过。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地址,也不知道门的密码啊?
努力回想时,发现好像有个迷糊的时候还有个女声。
她这时候难得聪明,能赶过来知道自己密码的,好像只有楼上的桃花了。
这么一想,一切就说得通了。
之前个播的时候有跟大家说过桃花是自己邻居,他估计记在心上了,此时情急,便找了桃花。
因为之前跟桃花撸猫感情很好,所以她把门的密码也告诉了桃花。
估计就是桃花带着梦把她从沙发捞起来,送去医院的。
理清了整个过程,她终于彻底明白阳台上那个人是谁了。
手心不由得因为紧张沁出细密的汗。
虽然她大喇喇地说要请梦吃饭,可真的见到本人,她竟然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她胡乱拼凑经过的时候,阳台上的男人似是有所感应,微微回头。
两人正正好好对上了视线。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又悄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醒了?”他有点意外,挑了挑眉。
夜色朦胧中,他看见病床上的女孩正睁着一双杏眼望过来。
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现实中的她比镜头里还要美,美得几乎带有冲击力。
即使此刻病着,也自有一番脆弱易碎的美感。
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开来,衬得她那身月光下依旧晃眼的冷白皮更加分明。
他将烟头摁灭扔进垃圾篓,注意到女孩的视线也跟着落在那,心中微微一动,不知为何开口解释了一句:“抱歉,提神用的。”
他自然指的是那根烟。
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见面都有些措手不及。
但官梦到底年长些,又久居高位,脸上并未显露什么情绪。
“没、没关系……小梦哥哥。”
她却显得很无助,听他这么说连忙摆手,全然忘了自己还在打点滴。
男人反应极快,两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晃动的手腕,“别动,还在输液。”
手背传来的刺痛让她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手——男人的手正覆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温热的力量轻易将她包裹,反而显得她更加易碎。
也因为这一个动作,他离她只剩半米不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