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烟说完这样一番自嘲的话，围绕在我们周围的气氛就开始变得越发沉重，我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忍不住重新点上一支烟，借助火光，我看清了她闪烁流泪的眼睛。
我的手再次在她脸上摸索着，然后擦掉了所有泪水，我用更低的声音开口道：“不要去这样否定自己好吗，你希望我好好生活，我又何尝不希望你能好好生活……还有，我们之间并不是所有的事都围绕着杨意进行，她离开的那些日子，我们也同样经历了很多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事。”
程烟依偎在我身上，我一直不确定她是不是我的救赎，亦或者是彼此的双向救赎，但在此时，抛去一切外在身份和困扰，我们都只是普通的人……在远离繁华闹市下，寻不到一丝安全感，只好彼此依偎，彼此陪伴。
我终于自私了一回，将程烟紧紧拥抱进自己怀里，温暖着彼此的心，即使知道走出这个门后，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云烟。
我不由真的开始怀疑，我对程烟真的有爱情吗，如果有，我是把杨意的爱情转移到她身上，还是在同一时期爱上了两个从性格上就不相同的女人？
……
我没有让程烟陪我多等下去，她的衣服已经湿透，长久待下去很容易引发感冒，虽然我也淋了雨，但在这样一个春天的雨夜，光着膀子同样是我的权利。
程烟走后不久，开着巡逻车的民警也来到了这里，确认好没有人员受伤，并且是民事纠纷后，他在叮嘱了我几句有关注意安全的话，便开车离开了。
我象征性给花店上了一把没有安全的锁，然后对着门口留下一张照片，并发布在朋友圈说道：“很凌乱的地方，很凌乱的我们。”
……
回程路上，因为发布在朋友圈的那张照片，联系我的人有很多，其中就包括知道花店原貌的王嫣和其乐，还有抱着吃瓜心态乐呵呵的陈清婉，陈清婉是一个荒唐到不行的女人，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找她聊聊自己心里的疑惑。
我向她问道：“清婉，你觉得一个男人可以在同个时期爱上两个不同的女人么，也不能说是同个时期，只是我跟她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只差了一天。”
陈清婉荒唐地不行，她反问我：“江安，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突然就失去了跟她的聊天欲望，这女人简直是入戏实在太深，不由让我深深怀疑，如果老诏明天过来只是担心我的生活，我真要把假扮我女朋友的陈清婉介绍给他认识吗，以她那性格，怎么看都是一场灾难！
开车期间，陈清婉连续给我打来了好几个电话，停在路口等一个长达两分钟的红灯时，我终于有空去看她的信息，这次她正经了一回，以很专业的角度解析男人究竟能不能同一时期爱上两个不同的女人，并且在最后得出了“不可能”的答案。
陈清婉的答案也许对，也许不对，她是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就好比从男性视角，同样无法接受一个女人爱着自己的同时还爱上别人；但关于这个问题，我在一番沉默过后还是没有去深究，因为完全没有意义。
……
回到家，我没有什么心情做饭，于是简单煮了一碗面，坐在沙发上等待水开，这个时间里，我给卓玛打过去了一个电话，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她爸回去。
不到片刻，电话便被接通了，那头却传来杨意的声音：“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同样低沉着声音问：“方便说话吗？”
“嗯，卓玛睡着了。”
“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她真的下定决心跟她爸回去了吗？”
“她回不回去，留不留下，都是一件为难的事……”稍稍停了停，杨意又犹豫地说道：“如果明天你有时间，一起去派出所接她爸爸出来吧，好好交谈也许也是一次机会。”
我沉默片刻，回道：“不一定有空，老诏他明天要过来。”
“那你好好招待叔叔爸，不为难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挂电话了。”
我深深呼了好几口气，还是感觉心里有什么要冲突出来，有关过往那些种种回忆，在此时就像柄锤子不断砸在我的头上，最新的一幕就是她手机的壁纸，许久我才低声问她：“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缺一次好好交谈的机会吗？”
杨意沉默，不可否定的是；关于过去我们真的有很多美好，那段时间里，她还没离开花店，火腿也还在……我会在每个相似的傍晚时分都去花店接她，然后一起回到老旧小区，吃过饭后，牵着火腿彼此依偎着晃荡在江边……
那些美好只有在失去不再拥有时，才会懂得珍惜。
……
过了很久，杨意才向我反问：“就算有这个机会让我们好好交谈，又能说些什么呢，火腿死了，我们的故事以它开始最后以它结束，这样不好吗？”
“可是爱情呢……火腿只是代表我们相遇的意义，不代表我们相爱的结局。”
面对这个问题，杨意选择沉默，继而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把不解留给了我，把痛苦留给了我……我没有任何资格去怪罪她，因为我们分手原因不单单只是火腿，还有我跟别的女人上床这件事。
时至如今，我都有苦说不出，虽然这件错事是在无意识中发生的，但不代表我没做过，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
……
这个下着雨的夜晚还很漫长，对我来说注定是一个失眠夜，吃过面，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向远处纵横交错的道路，窗户上倒映出屋里的光影，渐渐让我变得越发恍惚……
我再次看到了那个在梦里为我织着毛衣的女人，她穿着很鲜艳的衣服，面容模糊，在一片灰色的草地上，走走停停，梦里的场景在与现实不断对接，于是女人的身影也越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