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然午憩醒来,便觉得头昏沉沉的,身上一阵阵发冷。
春桃一摸她额头,吓了一跳:“娘娘!您发热了!”
挽风也急了:“定是昨儿醉酒又吹了风!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小题大做。”
蔺景然裹紧了身上的锦被,声音带着鼻音,有些虚弱,“许是有些着凉,喝碗姜汤发发汗就好…”
话未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春桃哪里肯听,立刻去请太医。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道是外感风寒,开了疏散解表的方子。
春桃亲自盯着人煎药。
药熬好了,黑乎乎一碗,气味冲鼻。
蔺景然蹙眉,她自小最怕苦药。
春桃端着药碗,柔声哄劝。
“娘娘,良药苦口,您快趁热喝了吧。”
蔺景然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不喝…太苦了…拿走…”
春桃急得跺脚:“娘娘!您不喝药病怎么能好?要不…奴婢给您找点蜜饯?”
“娘娘,墨书公公让奴才传话…说…说蔺大人一个时辰前在朱雀大街遇刺了!”
“什么?!景辞他…他怎么样了?!”
“墨书公公说,万幸傅统领和熊统领及时赶到,大人受了些惊吓,但毫发无伤!刺客已伏诛,还抓了个活口!”
“毫发无伤…毫发无伤就好…”
蔺景然喃喃重复着,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后怕和虚脱感席卷而来。
她浑身发软,额头的热度似乎更高了,眼前景物都开始模糊旋转。
“娘娘!”
蔺景然昏昏沉沉地被扶着躺下,春桃再端来药时,她已无力抗拒,只是闭着眼。
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那苦涩的药汁,每咽下一口,秀气的眉头都紧紧蹙起,眼角似乎有晶莹的湿意。
喝了大半碗,实在喝不下了,她推开药碗,蜷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一团。
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带着鼻音的抽噎。
“凛凛……药好苦…头好疼…”
蔺景然烧得迷迷糊糊,浑身酸疼,喉咙干得像要冒烟。
春桃和挽风轮流用温水浸湿的帕子给她擦拭额头和手心降温。
“水…”她无意识地呢喃。
春桃连忙端来温水,小心地扶起她,喂她小口喝着。
郗砚凛来时,蔺景然无力地倚在春桃臂弯里。
他宽大微凉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额头。
触手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紧锁。
蔺景然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中,郗砚凛那张熟悉又冷峻的容颜映入眼帘。
“好热…”她委屈地嘟囔了一声,像寻求清凉的小兽,无意识地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他微凉的手心。
这依赖的小动作,像羽毛轻轻搔过帝王冷硬的心尖。
郗砚凛沉声道:“药呢?”
春桃连忙端来温着的药碗:“回陛下,药…药太苦,娘娘不肯好好喝…”
郗砚凛接过药碗,看着那黑漆漆的药汁,又看了看怀中人蹙紧的眉头和委屈的表情。
他沉默片刻,一手依旧虚揽着她,一手拿起药匙,舀起一勺药,递到她唇边。
“喝了。”
蔺景然烧得糊涂,只觉得这梦里的郗砚凛格外凶。她抗拒地别开头,小声抱怨:“苦…不喝…”
“不喝病就好不了。”郗砚凛耐着性子,又将药匙往前送了送,“听话。”
蔺景然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嘴,皱着秀眉,小口将那苦涩的药汁咽了下去。每咽一口,都像受刑般可怜兮兮。
郗砚凛看着她痛苦的表情,眉头也越皱越紧。
好不容易喂完小半碗,蔺景然实在不肯再喝了,闭着眼直往他怀里缩,含糊地嘟囔:“凛凛…苦…头好晕…”
郗砚凛轻叹:“朕已派傅玄去你家看过景辞了,他没受伤,莫要为他担心,好好养病。朕便要看看,谁那么胆大包天敢谋害朝廷三品大臣!
郗砚凛低垂着眼睫,半抱着病中娇弱的蔺景然,笨拙地给予着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