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周围的遗忘迷雾反而变得稀薄，但那种毁灭性的法则压力却呈几何级数增长。
空气中弥漫着肉眼可见的灰色毁灭能量流，如同一条条毒蛇，伺机侵蚀一切闯入者。
脚下的大地变成了纯粹的暗红色结晶，踩上去发出金属般的铿锵声，其中封印着无数扭曲的痛苦面孔和破碎的兵器残影，仿佛凝固了某个远古战场的瞬间。
月瑶全力支撑着净化圣光，额角已经见汗，这里的毁灭法则对光明力量排斥极强。
空玄子不断调整着空间路径，避开那些肉眼难辨、却足以撕裂化神肉身的毁灭裂隙。
寒星脸色苍白，这里的毁灭气息让他体内的星辰之力运转滞涩，极为不适。
唯有林凡，在初光碎片的庇护下，依旧从容。
他甚至能主动吸收一丝丝精纯的毁灭能量，引入混沌星核进行分析、理解。光与暗，生与灭，本就是宇宙的一体两面。
初光碎片赋予他的，并非单纯的光明，而是对“秩序”与“存在”的定义权，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对“毁灭”这种极致“失序”与“消亡”的理解。
他的左眼混沌星芒流转，解析着毁灭法则的结构；右眼纯净白光照耀，守护着自身与同伴的“存在”，不受毁灭侵蚀。
突然，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的空洞。
空洞的边界是不断翻滚、压缩到极致的毁灭能量壁，而在空洞的中央，悬浮着一物——
那是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纯粹由毁灭法则本源凝聚而成的眼睛！
它如同一个灰色的恒星，静静地悬浮在那里，直径超过百里！
眼睛的瞳孔，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与存在的黑暗漩涡，漩涡周围，是无数细密、复杂、不断生灭的灰色法则纹路，构成了它的虹膜与眼白。
仅仅是注视着这只“毁灭之瞳”，就让人神魂颤栗，仿佛看到了宇宙终结、万物归墟的景象！
一种想要放弃一切、融入这终极毁灭的疯狂诱惑，与一种濒临死亡的本能**恐惧，同时涌上心头！
“紧守道心！”林凡低喝一声，初光碎片的力量全力爆发，温暖的白光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众人几乎要崩溃的心神。
“这就是……毁灭之瞳……”月瑶声音颤抖，她体内的光明力量在这只眼睛面前，如同风中残烛。
空玄子和寒星更是连站立都困难，只能依靠林凡的光罩庇护。
林凡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巨大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这并非生物的眼睛，而是一种宇宙法则的具象化凝结体！
是源初之光分化后，关于“毁灭”概念的极致体现！
其中蕴含的毁灭本源，庞大到难以想象，但也充满了极致的危险与混乱。
想要得到它，绝非易事。
似乎感应到了林凡体内那与之同源（皆源自宇宙本源）又相克（光与灭）的气息，那只巨大的毁灭之瞳，猛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聚焦在了林凡身上！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如同宇宙洪流，瞬间冲击在林凡的心神之上！
这不是能量攻击，而是法则层面的直接碾压！
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他的“存在”，将他的一切，从概念上彻底“抹除”！
林凡周身的光罩剧烈波动，识海中初光碎片疯狂闪烁，抵抗着这股毁灭意志的侵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这比之前在虚无之隙中对抗“空无”更加凶险！
因为“虚无”只是空白，而“毁灭”是充满恶意的终结！
“盟主！”
“林兄！”
月瑶等人惊呼，却无法插手这种层面的对抗。
林凡咬紧牙关，左眼混沌星核疯狂推演，右眼初光碎片全力守护。
他的意识在毁灭洪流中如同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放弃吗？融入毁灭，获得永恒的宁静？
不！
他的道心深处，那历经磨难、百折不挠的意志在咆哮！
守护伙伴！追寻真相！对抗黑暗！他的路，绝不能断送在这里！
“存在……由我定义！”
“毁灭……亦是轮回一环！”
“光与暗……皆为我用！”
“混沌——包容万物！”
轰隆！
林凡的混沌星核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异的蜕变！
核心处那一点初光非但没有在毁灭意志下黯淡，反而变得更加璀璨！
而灰紫色的混沌星力，则如同贪婪的巨兽，开始主动地、疯狂地吞噬、分解、同化那股毁灭意志！
混沌，本就是万物之始，亦是万物之终！
它既能诞生光明秩序，亦能包容终极毁灭！
毁灭意志冲入混沌星核，并未能将其摧毁，反而被混沌之力强行拉扯、碾碎，化作了滋养星核、完善法则理解的养料！
林凡的身体不再颤抖，他的气息反而在这场恐怖的法则洗礼中，开始攀升！
他对毁灭法则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深！
原本只是初步接触，此刻却仿佛亲身经历了无数次宇宙的生灭轮回！
毁灭，并非纯粹的恶。
它是旧时代的终结，也是新时代的序曲。
是秩序崩坏后的必然，亦是新秩序诞生的土壤。
没有毁灭，就没有新生，没有轮回，宇宙将是一潭死水。
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指尖之上，一点灰暗的、却蕴含着至高毁灭真意的光芒，开始凝聚。
那不是魔傀那种混乱的毁灭，而是更加纯粹、更加本质、仿佛代表着宇宙某种基本规则的——混沌寂灭神光！
他初步掌握了，将毁灭法则，融入自身混沌大道的方法！
毁灭之瞳似乎感受到了威胁，那巨大的瞳孔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更加狂暴的毁灭洪流倾泻而出！
但这一次，林凡不再被动承受。
他指尖那点灰暗神光骤然亮起，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闪电，悍然射向了毁灭之瞳的核心——那黑暗的瞳孔漩涡！
“以混沌之名，执掌寂灭！”
神光与毁灭漩涡悍然相撞！
没有声音，只有两种至高法则的激烈湮灭与交融！
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动，边界处的毁灭能量壁疯狂扭曲！
片刻之后，灰暗神光竟然一点点地刺入了那黑暗漩涡之中！
毁灭之瞳发出了无声的哀鸣（法则层面的剧烈波动），其庞大的形体开始变得不稳定，光芒明灭不定。
它感受到了，眼前这个渺小的生灵，并非要摧毁它，而是要以自身混沌之道，容纳它，掌控它！
是抗拒？还是……认同？
在林凡那蕴含着混沌包容与初光秩序的意志冲击下，毁灭之瞳的抵抗意志，开始动摇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