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光未亮,训练场上已经激荡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不死川实弥浑身浴血,像一头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场中唯一的那个身影。
晓月桐。
“喂!”
不死川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破裂的风箱,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疯狂。
“你昨天说的话,老子想了一整夜!”
他咧开嘴,笑容狰狞,沾着血的白牙在晨曦中闪着森然的光。
“什么‘掌控愤怒’,什么‘不被吞噬’……”
“老子不服!”
“我的愤怒,就是我的刀!没有它,我早就死了!”
他猛地将日轮刀指向晓月桐,刀尖因为主人的激动而剧烈颤抖。
“所以,让老子用这股愤怒,砍你一刀试试!”
晓月桐静静地看着他,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实弥先生,你的伤还没好。”
“少他妈废话!”
不死川实弥一脚踏碎了脚下的青石板,整个人化作一道绿色的残影爆射而出!
“如果你还是用昨天那种打法,我会把你打到下个月都爬不起来。”
晓月桐平静的声音,在狂风的呼啸中清晰无比。
“正合我意!”
“风之呼吸·壹之型·尘旋风·削斩!”
狂暴的飓风撕裂大气,卷起漫天沙石,斩击未至,那股毁灭一切的意志已经扑面而来!
晓月桐动都未动。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手中的组合长枪。
枪尖,轻描淡写地向前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铛——!
一声清脆到诡异的碰撞声。
那道足以开山裂石的狂暴风刃,在触碰到枪尖的瞬间,就像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宇宙。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杀意,都被那个小小的点,彻底吞噬、消解。
然后,溃散于无形。
不死川实弥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赌上一切的一刀,就这么……消失了。
“看。”
晓月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的愤怒,连我的枪尖都碰不到。”
话音未落。
枪身一震。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沿着不死川的刀身倒卷而回!
咔嚓!
不死川只觉虎口崩裂,日轮刀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那股反震之力轰得倒飞出去,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噗——!”
一口鲜血,染红了清晨的天空。
“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力量?”晓月桐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肆意挥霍生命,毫无章法地狂吠。”
“这不叫愤怒,实弥先生。”
“这叫……无能。”
不死川实弥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眼中的疯狂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与……恐惧。
训练场的另一端,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甘露寺蜜璃正挥舞着软剑,汗水浸湿了她粉色的发梢。
她的剑势比昨日更加凝练,每一次挥出,都带着一股内敛的、即将爆发的恐怖力量。
“像蛇一样……把力量凝聚在一点……”
她喃喃自语,软剑骤然绷直,剑尖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鸣!
啪!
远处一块巨石应声而裂,切口光滑如镜。
“成功了!”甘露寺脸上绽放出笑容。
“还是太散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伊黑小芭内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随手一挥。
蛇形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无法预测的诡异弧线,悄无声息地绕过另一块更大的岩石。
下一瞬,岩石从内部裂成了四块。
“蛇的獠牙,只在咬住猎物时才会显露。”伊黑收刀,异色的蛇瞳看着甘露寺,“你的杀意太明显了,蜜璃。”
甘露寺的脸颊微微泛红。
“伊黑先生……能再教我一次吗?”
伊黑小芭内沉默了一秒。
“……下午来找我。”
角落的树荫下,时透无一郎猛地睁开了眼。
他没有看惨败的不死川,而是看向晓月桐。
“桐先生。”
他站起身,走到晓月桐面前,那双空洞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求知的火焰。
“我想让我的‘霞’,拥有‘变化’。”
“不是消失,是变化。可以是雾,是云,是风,是雨。”
晓月桐看着这个天才少年,嘴角微微勾起。
“闭上眼,无一郎。”
无一郎依言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他感觉到了。
一股气息笼罩了他。
那气息,时而重如山岳,压得他喘不过气;时而轻如云雾,让他无从捕捉;时而迅疾如风,切割着他的皮肤;时而绵密如雨,渗透他的感知。
“霞的本质,是‘无常’。”
晓月桐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让你的敌人,永远活在下一秒的未知之中。这,就是你的道。”
无一郎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那片空洞的迷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看透一切的澄澈!
“霞之呼吸……”
他身形消失。
八道残影同时出现,但每一道残影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性质”!
“贰之型·八重霞·森罗万象!”
有的斩击厚重,有的斩击轻灵,有的迅疾,有的绵柔!
八种变化,八种杀机,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朝晓月桐笼罩而去!
“很好。”
晓月桐赞许地点头,甚至没有拔枪,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看似随意地连点。
叮叮当当!
八道性质各异的斩击,竟被他用指尖精准地一一弹开!
“你已经入门了。”
无一郎收刀,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您,桐先生。”
晓月桐看着这些拼命追赶的同伴们,心中微暖。
他要做的,就是为他们争取到足够成长的时间。
他转过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眼神涣散的不死川实弥。
“站起来,实弥先生。”
“战斗,还没有结束。”
不死川的瞳孔,艰难地重新聚焦。
一个念头,在他几乎崩溃的脑海里,疯狂地燃烧起来。
掌控它……
他要……掌控那股该死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