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谨刚从外面回到医院。
她一边走，一边猜测姜禾现在的处境如何。
有了上午她故意招摇过市的一通，总归是不太好过。
“看在远月的面子上，要不然一会儿还是去中医科看看……”
薛谨还没决定呢。
就撞见后勤副院长匆匆跑来。
“院、院长！上午山里发生了山体滑坡，有数十名伤员刚刚送到咱们医院！”
薛谨一颗心高高提起：
“怎么没人早点通知我？快，先去那边看看！”
她风风火火赶往急诊，路上顺便问起现在的状况。
副院长支支吾吾地憋出三个字，有点乱。
薛谨光是听了，就觉得不对劲。
“什么叫有点乱？急诊的赵主任呢？”
“他、他请假了……”
“我怎么不知道？”
薛谨脱口而出。
抬眼看见副院长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的样子……
她立刻便明白了！
急诊赵主任水平不错，全是看在中医科陈主任的面子上才会留在这里。
现在老陈离开，原先蒸蒸日上的医院转眼间前路渺茫。
像是赵主任这样的人也跟着心思浮动，开始准备另找出路。
今天突然搞这请假一出，估计就是为了去寻找下家呢。
眼前副院长和赵主任交情不错，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请假估计也只偷偷知会了副院长，却没有告诉她。
薛谨怒火中烧，险些当场爆发！
看到附近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她硬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冰冷刺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要是因为你俩的疏忽导致不必要的人员伤亡……就等着亲自去跟上头还有基地领导解释吧！”
怒意使得薛谨的脚步变得更快。
虽然她恼怒于两名属下的失职，恨不得立刻着手处理两人。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急诊的运转，以及尽量保证每个伤员得到救治。
薛谨同样是临床出身，年轻时候做过军医，跟着上过战场。
只是后来手受伤，再也拿不动手术刀，才转头做起了行政工作。
虽然退居二线多年，但她铭刻进身体里的知识和经验没有忘。
所以薛谨比谁都清楚——
这么多伤员对于附属医院这等规模的急诊室来说，将是怎样可怕的负荷！
要是没有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站出来指挥……
只怕要出大事！
薛谨从未觉得前往急诊这条路如此漫长。
好不容易到了急诊室外面。
她放缓脚步，深吸了一口气。
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副混乱无序、哀嚎遍地的可怕画面……
“护士，我这手没事吧？我还要拿枪呢！”
“就是有点骨折，休养一下就好了。”
“兄弟你脑袋流了那么血，居然是轻伤！”
“这说明我身体好，哪像你们一个个的细皮嫩肉。”
“刚才那位大夫说了，我的脚就是有点扭伤，没伤着骨头。”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小子要截肢了。”
“……”
急诊室外面的走廊挤了不少人。
乌泱泱的一片，几乎挤满半条走廊。
或许是因为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穿绿军装的，所以场面并不吵闹。
大家低声交谈两句，表情轻松愉悦，谁都没有大声喧哗。
偶尔有医生和护士出来递点药，帮忙包扎一下之类的。
但他们的动作并不慌乱，反而有种悠哉悠哉的感觉。
这是……急诊室？
“你确定消息没有误报？”
薛谨怀疑是不是副院长听错了。
结果副院长比她还要错愕！
“我刚刚来看过，这里明明很乱啊！”
副院长就是看到急诊场面混乱到控制不住，才想跑出去找老赵。
谁知道老赵没找到，反而把薛院长给带回来了。
这一走一回，前后才半个小时的功夫……
急诊室居然就换了副光景？
揣着好奇，两人往前走了两步，总算是看清楚急诊室内的情况——
原来急诊室里并非是一片悠闲祥和。
恰恰相反，这里的所有人都非常非常忙。
但是这种忙碌，是井然有序地忙碌。
每个人都有分工。
每道程序都是按部就班。
因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大家的脸上才看不到慌乱。
这样的境况也有利于患者的救治，没人在面对乱糟糟的急诊室时可以做到不慌。
薛谨：“看来这是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了。”
副院长：“该不会是老赵回来了吧？”
他脸上刚刚露出喜色。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声音——
“老王！我听说山体滑坡的消息了！薛院长她……”
急诊赵主任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等他看到副院长身边站着的人时，表情顿时僵在那里。
“……薛院长？”
薛谨冷淡地颔首，一副根本不想搭理赵主任的样子。
赵主任头上汗水越来越多，这次是急出来的。
他不安地打量着薛谨，实在没了办法，只好叫住过路的护士。
“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一个穿着常服的胖子拉住，护士有些不耐烦地回头。
还没说话，先看到领导们，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然后，转身就像喊救命稻草似的：
“姜医生！”
“姜医生是谁？急诊室什么时候多了个姜医生？”
赵主任皱眉。
副院长也搞不清楚状况。
“会不会是其他科室来帮忙的？”
只有薛谨轻轻挑起了一侧眉毛。
该不会……
她眼神微凝，眼睁睁看着姜禾走出来。
“什么事？”
姜禾边走边摘掉手上沾了血的医用手套。
抬眼看见眼前三位，虽然没穿医院的白大褂，但她认得薛谨。
至于另外两个，不用猜就知道是医院的领导之一。
“薛院长。”
姜禾先朝薛谨颔首。
转向另外两个中年男人时，迟疑了下。
薛院长介绍：
“这是副院长，这是急诊的赵主任。”
急诊室主任？
姜禾看到对方，眼神意味深长。
但她没有疏忽表面礼节，跟两位领导打了招呼。
赵主任原本是想质询几句的。
看到姜禾和薛谨自然的对话，他的话卡在喉咙。
语气缓和三分：
“你是来帮忙的医生？你是哪个科室的？”
姜禾刚要回答，又有人匆匆跑来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