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屏退了所有人,独自盘坐在静室之内。
他并未立刻去调遣那支“听风”小队,而是需要先彻底消化此次巨大的收获。
心神沉入体内。
混沌种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搏动着,表面那些新生的玄奥符文闪烁着微光,每一次搏动,都转化出更加精纯磅礴的混沌源炁,滋养着肉身与神魂。
他对寂灭法则的感悟流淌心间,与混沌大道相互印证,使得他对力量的运用更加精妙入微。
肉身向混沌道体的转化虽然缓慢,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强度与恢复力与日俱增。
他缓缓睁开眼,摊开手掌。
心念一动,一缕灰蒙蒙能吞噬光线的混沌源炁浮现于掌心,其中隐约可见一丝极致的寂灭寒意流转。
随即,他又引动了一缕焚心炎,紫黑色的火焰与灰蒙蒙的源炁交织,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在混沌核心的统御下,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散发出更加危险的气息。
“还不够…”
他低声自语,力量的提升是巨大的,但他能感觉到,混沌种的进阶才刚刚开始,对寂灭法则的领悟也远未到尽头。
他需要更多、更强的对手,更需要…时间。
目光透过营帐,望向南方那更加深邃广袤的妖土。
金翅鹏王族?玄冥蛇王族?还是…那神秘莫测的青丘狐皇?
巨大的南疆沙盘上,赤色的小旗已深深嵌入原本象征苍狼王族的广袤区域,但更南方,大片大片的区域依旧被染成代表金翅鹏王族的暗金、玄冥蛇王族的墨绿、以及撼山猿王族的土黄。
青丘狐皇的领域则位于最深处,颜色暧昧不明,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武安侯白山手持长杆,点向沙盘上几条新标注的、蜿蜒曲折的线路。
“看这里,‘枯骨涧’往南四千里,有一片名为‘风吼裂谷’的天险,据‘听风’小队冒死传回的情报,金翅鹏王族的巡天战堡已经前移,卡住了裂谷出口。他们的‘裂风弩’射程极远,对我们下一步推进威胁巨大。”
他又将长杆移向另一片沼泽地带:“这里是‘腐泽’,玄冥蛇王族的附庸部落‘沼鳞族’活动频繁,他们擅长毒瘴和潜伏,我们的哨探损失很大。而且,腐泽地下似乎有一条品质不低的‘阴髓石’矿脉,对修炼阴寒功法和炼制某些法器至关重要。”
最后,他点了点一片标注着巨猿图腾的山地区域:“撼山猿王族暂时没有异动,依旧盘踞在他们的‘十万大山’里。但根据零星情报,他们内部似乎因为资源分配问题,对另外两族蚕食苍狼遗产的行为颇有微词。”
陈枭站在沙盘另一侧,目光随着白山的讲解缓缓移动,眼神平静无波。他身后,站着三名气息精悍、眼神锐利的男女,正是“听风”小队的核心成员。
“鹏族善空,速度见长,居高临下。蛇族诡谲,毒与幻术难防,擅守险地。猿族力霸,正面攻坚无双,但易怒少谋。”
陈枭缓缓开口,将三大王族的特点概括得清晰明了,
“他们彼此忌惮,互不统属,甚至互有龃龉。这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白山赞许地点点头:“不错。陛下和朝廷的意思,是让我们稳扎稳打,消化现有战果。但战机稍纵即逝,若等他们彻底消化了苍狼遗产,或是暂时达成默契,局面将更加困难。”
陈枭的目光落在“风吼裂谷”和“腐泽”两地。
“不必等。”他声音冷淡,“他们想吃掉苍狼的肉,就得做好被崩掉牙的准备。”
他看向身后“听风”小队的队长,一个面容普通却眼神如鹰隼的男子:“‘风吼裂谷’鹏族战堡的详细布防图,裂风弩的弱点,巡逻队的换防间隙,最快多久能拿到?”
“听风”队长沉声道:“回禀都督,三日内,必呈于案前!”
“好。”陈枭又看向另一位擅长毒术与潜行的队员:“‘腐泽’的地形图,沼鳞族部落分布,阴髓石矿脉的具体位置和守卫力量,五日。”
“遵命!”那名队员干脆利落地应下。
陈枭最后对白山道:“大帅,大军继续巩固防线,做出稳步推进的姿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给我调拨一批擅长隐匿和布置陷阱的好手,再准备三套能模拟鹏族、蛇族妖气的法器。”
白山眼中精光一闪:“你要…挑拨离间?”
“只是帮他们加把火。”陈枭语气平淡,“让他们之间的矛盾,烧得更旺一些。”
一直打架,陈枭也打腻了,想看一场戏,他就导演一场大戏。
京都供奉院的偏殿,缕缕檀香袅袅升起,却化不开殿内凝滞的气氛。
历亲王坐在主位,面色沉凝。
下首坐着的是面容略显阴鸷的南宫烁,以及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神色淡漠的中年道人,正是来自昆仑仙宗的使者,清虚子。
“清虚子道长,情况便是如此。”
历亲王缓缓开口,“那陈枭修炼的功法诡异非常,能通过吞噬妖族乃至战场死气急速提升,进展之速,闻所未闻。其手段酷烈,杀性极重,长此以往,恐非人族之福,更有违天道祥和啊。”
南宫烁连忙附和:“王爷所言极是,此子分明是修炼了某种上古魔功,如今他手握南疆兵权,尾大不掉,若将来心生异志,后果不堪设想,还请仙宗秉持正道,为天下苍生计,出手制止!”
清虚子手持拂尘,眼帘微垂,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沉默片刻,才淡淡道:“王爷,南宫公子,贫道此番下山,只为探查,不为干涉凡俗事务。我昆仑内山,早已超然物外。”
他话锋微转:“然,天道有序,万物有衡。若真有那等掠夺生机,逆乱阴阳的邪魔外道现世,我辈修士,亦不能完全坐视不理。”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只是,口说无凭。你们所言种种,可有实证?譬如,那陈枭功法运转时的景象记录,或是被其吞噬后的妖族残骸特征?”
历亲王和南宫烁对视一眼,有些语塞,他们有的只是推测和战场传闻,确凿的实证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