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人民医院
手术室的无影灯熄灭,汪文锋脱下手术服,仔细地进行术后消毒,动作流畅而精准,一如他方才在手术台上的表现。
江城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亲自过来道谢,握着他的手再三感慨:“汪医生,这次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这台手术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更别说还完成得这么完美。”
“您过誉了,治病救人都是我们医生的分内之事。”汪文锋语气温和,却带着浓浓的疲惫,刚刚结束了一场六个小时的手术,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手术室外,方韵看着汪锋一脸倦容地走出来,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愧疚。她上前几步,声音里满是心疼::“你说你,不是过来休假的嘛,怎么来这里也要上班啊?”
说着,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副院长,语气半是提醒半是玩笑:“院长,咱们可得说好了,他可不是咱们院的医生,这次情况特殊就算了,以后可不兴再这么‘抓壮丁’了啊?”
副院长脸上也有些过意不去,连忙赔着笑点头:“是是是,这次真是万分感谢汪医生救场!里面那位病人情况实在太棘手,要不是得知汪医生正好在江城,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您放心,后面绝对不耽误汪医生休假!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一桌便饭,好歹让汪医生歇歇脚、垫一垫。”
他说完,又热情地看向方韵:“方医生也一定得来,今天您也辛苦了。”
方韵看了看汪文锋,注意到他表情里的抗拒,便替他拒绝了:“去,我们之间还用这么见外?现在小锋累了,我先带他回去好好休息。”
方韵一直都是这样一副说一不二的姿态,即便他是副院长,也不能强制要求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再加上汪医生确实累了,便约下次。
回到家里,方韵安排汪文锋住肖程那间卧室,给他换了一套干净的床单被套:“小锋,你就睡这里,这次辛苦了,赶紧好好休息休息。”
汪文锋有些过意不去,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这是小程的房间吧?我住了他睡哪里?”
“你管他做什么,我是他妈,还能少了他的住处?”方韵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按坐在床边,转身就把肖程平日用的被褥一卷,干脆利落地抱去了客厅,一边收拾一边念叨:“他年轻,在客厅搭两根凳子就能睡了,你不一样,你要保持充足的睡眠,保不齐……”
她话到嘴边顿觉不吉利,连忙“呸”了两声,改口笑道:“你就是来好好旅游的,必须睡踏实了!”
方韵及时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虽然她不知道flag,但医生嘛,总是信些玄学的。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深,刚好到晚饭时间。
饭桌上,肖兆兴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打趣道:“小锋,听说你今天在家门口就被拉到医院去做了一台手术?”
没等汪文锋回答,方韵就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接过话头:“谁让他昨天不到家里来,要去住招待所。”
“我这不是想着太晚了,你们都已经休息了,不好打扰嘛。”这确实是他欠考虑了,谁知道招待所主任居然是人民医院副院长的爱人,登记的时候她刚好在前台呢,这不就被惦记上了嘛。
“哥,还有我呢,我每天都很晚才休息。”肖程难得见到表哥这般被全家人打趣的场面,忍不住也笑着插话。
“吃你的饭吧!”方韵直接夹了一筷子豆腐放到肖程碗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晚饭过后,汪文锋在房间里四处看看,这一看就看见放在阳台上的兰花,不禁有些惊讶:“小姨,您现在居然还养花了?”
“那是你小姨的一个忘年交送给她的,可宝贝了。”方韵在厨房洗碗,肖兆兴在一旁给他介绍。
汪文锋走近细看,忍不住赞叹:“这花……养的可真好,我妈以前还跟我讲小姨是植物‘杀手’,什么到她手里最终的归宿只能是枯枝败叶。”
肖兆兴朗声大笑:哈哈哈,现在也一样,就盆花她养得最好,可宝贝了,是家里的珍稀品种!
汪文锋挑眉,这么神奇?他凑近了仔细观察,这盆花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咦~这兰花……”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冒出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确定——难道真是那个品种?可那种兰花不是出了名的娇贵难养吗?水多水少不行,气温高了低了也不行,连专家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小姨她……居然能养得活?
听出他语气里的惊讶,肖兆兴只当是他觉得好奇:“这兰花是那个小朋友专门从乡下背回来送她的,是她亲自在山上挖的。”
汪文峰顿时来了兴趣:“哪座山上挖的?我也想去挖几株。”
肖兆兴摆摆手,语气爽快:“喜欢走的时候把这盆抱走就行,你小姨一定愿意。”
方韵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瞧见两人围在她的兰花旁,顿时护犊子似的快步上前:“什么我愿意?你们围着我的宝贝干嘛呢?走开走开,你们的呼吸太过浑浊,别污染了它。”
汪文锋忍着笑,故意一本正经地“告状”:“小姨,姨叔把这盆花送给我了,让我走的时候带走。”
方韵立刻瞪圆了眼睛,想都没想就摆手道:“滚滚滚,其他的东西都可以,就这盆花不行。”
肖兆兴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打趣:“咦?你之前不是最宝贝这个外甥吗?怎么连盆花都舍不得了?”
方韵叉着腰,斩钉截铁地宣布:“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目前,咱们家最宝贝的就是这盆花,谁都不能打它的主意。”
汪文锋稍稍收敛了笑意,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探究:“小姨,你知道这株兰花的品种?”
方韵被问得一愣,随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啥品种不品种的?这就是春兰那孩子从山里帮我挖来的,就是最普通的兰花而已。”
一直在一旁充当吉祥物的肖程也点头附和:“对,虽然我当时没有跟她一起上山,回来的路上我也抱过它,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汪文锋看着眼前这一家子人那全然不信、甚至带着点“你少唬我”的清澈眼神,一时之间竟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或许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却认真的语气解释道:“这品相的兰花,如果我没看错,应该叫‘宋梅’,是兰花里公认的极品。在真正懂行、爱兰的人眼里,它几乎算是无价之宝。”
方韵闻言,眼睛先是一亮,随即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骄傲神情:“是吧!我就说嘛,根本不是我不会养!是之前那些花,压根就没资格活在我们家!”
旁边的肖兆兴、汪文锋和肖程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