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的鹏城,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健力宝总厂的车间里,新榨糖机“嗡嗡”转得正欢。
张婶穿着蓝色工装,手里攥着个磨得发亮的笔记本,蹲在机器旁记数据:“转速30转,出汁率92%,没渣,成!”
李根端着杯刚榨的甘蔗汁跑过来,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滴:“张主管,您尝尝!这新机器榨的汁,比老的甜多了!”
张婶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眉梢都舒展开:“不错!告诉包装车间,今天多产两千瓶,欧洲那批订单可不能耽误。”
她刚安排完,口袋里的传呼机就响了——
是钟清清发来的,问总厂情况。
张婶找了个阴凉处回电话,声音里满是底气:“钟小姐,您放心!新工人都上手了,机器也顺,月底扩产的地李同志也批了,保证不耽误事!”
电话那头传来钟清清的笑声:“辛苦您了张婶,别累着,缺啥随时说。”
挂了电话,张婶揉了揉腰,又往原料区走——
得盯着甘蔗质量,不新鲜的绝不能用,这是钟清清反复叮嘱的。
同一时间,羊城清璞阁的柜台后,秦婉宜正拿着块和田玉镯,跟小林说话。
小林是石师傅的徒弟,二十出头,手里攥着块布,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小林,你看这玉镯的水头,”秦婉宜把镯子递给他,“对着光看,里面没絮,就是好料。石师傅教过你怎么看,对吧?”
小林赶紧点头,接过镯子小心地摩挲:“师傅说过,和田玉要摸着润,像婴儿皮肤那样才好。”
石师傅坐在旁边的竹椅上,手里转着个玉把件,笑着补充:“婉宜你别太急,这孩子踏实,就是脸皮薄,多带带就好。”
秦婉宜笑了,从抽屉里拿出个旧账本——封面写着“清璞阁老主顾”,纸页都泛黄了。
“你先把这个拿去背,”她把账本递给小林,“李太太爱穿绿旗袍,配白玉镯;
王老板订玉器要刻‘平安’二字,这些都得记牢。
咱们做这行,老主顾的喜好比啥都重要。”
小林捧着账本,像捧着个宝贝,连声说:“我记!我今晚就背熟!”
下午,有个老主顾来拿预定的翡翠吊坠,小林紧张得手都抖了,找吊坠时差点碰倒柜台里的玉簪。
秦婉宜赶紧上前打圆场,笑着递过茶水:“陈太太您别见怪,这孩子刚学,手脚还不利索。”
又悄悄碰了碰小林的胳膊,“别慌,按我教的,把吊坠擦干净再递。”
等陈太太走了,小林红着脸道歉:“婉宜姐,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秦婉宜递给他块毛巾擦汗:“谁刚开始不慌?
我第一次给老主顾拿玉镯,还摔了个趔趄呢。
下次记住,不管多急,手都要稳,玉是娇贵东西,摔不得。”
石师傅在旁边看得乐:“你婉宜姐当年比你还慌,现在不也成了行家?
慢慢学,别急。”
小林点点头,把刚才的事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末了还画了个小叉,提醒自己下次注意。
傍晚关店时,秦婉宜给钟清清打了电话,说小林的情况:“这孩子学得快,就是太紧张,多带几天应该就能上手。
布料店的阿娟也挺好,今天卖了五匹布,老主顾都夸她会推荐。”
钟清清在电话里笑:“我就知道你能行。对了,药酒够不够?
石师傅腰不好,让他别总坐着,多活动活动。”
秦婉宜应着,挂了电话又去看小林整理柜台——
这孩子正把玉器按种类摆得整整齐齐,连标签都贴得笔直,心里不由得软了:这孩子,是块好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