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冲出寒月洞时,天色已近黄昏。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鹅毛般的雪片被凛冽的朔风卷着,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能见度不足十米。长白山的暴风雪,来了。
“不能回暖谷,太远,她的伤势等不了!”常天龙在风雪中大吼,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凭借对山地的熟悉,辨明方向,带着三人顶风冒雪,艰难地向着一处背风的矮崖下移动。
矮崖下有个浅浅的凹洞,像是早年猎人或是采参人留下的临时歇脚处,勉强能遮挡风雪。常天龙清理掉洞口的积雪,几人鱼贯而入。洞内不大,阴冷潮湿,但总算隔绝了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
王清阳扶着白瑾靠坐在最里面的石壁下,林雪立刻从行囊里翻出所有能御寒的衣物,给白瑾披上,又拿出火折子,想生火取暖,却发现洞里连根干柴都没有。
“没用的……寻常火焰……驱不散这山中的……万年寒气……”白瑾闭着眼,声音微弱,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冰碴。她体内的仙元几乎枯竭,与镜魔分身的对抗消耗了她太多本源。
王清阳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中焦急,却又束手无策。他尝试将体内温润的草木生机(源自柳三爷的参须和自身混元力模拟)渡过去一丝,却如同石沉大海,收效甚微。白瑾的层次太高,他这点力量,杯水车薪。
“师傅……”他蹲下身,声音干涩。
白瑾缓缓睁开眼,眸中依旧清冷,却黯淡了许多。她看着王清阳,又看了看一旁紧张守着的林雪和守在洞口的常天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蓄力气。
“时间……不多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我说,你听……莫要……打断……”
王清阳重重点头。
“那镜魔……并非实体,乃是‘镜主’……投射于此界的一缕……意志分身。其目的……便是污染……长白仙藏根基,为‘镜主’……真身降临……铺路。”
“‘镜主’……乃域外……先天魔神,执掌……虚幻、镜像、欲望……与毁灭。此方天地……于祂而言,不过……一面可供玩弄……涂抹的镜子。”
王清阳心中巨震,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先天魔神”、“域外”这些词,依旧感到一股源自灵魂的战栗。
“而你……”白瑾的目光落在王清阳身上,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你的九阴绝脉……与先天魂魄不全……并非偶然。乃是……有人以逆天之法……刻意造就的……‘容器’。”
“是谁?”王清阳声音发紧。
白瑾却摇了摇头:“我……亦不知全部。只知……与你血脉相关。当年……我途经……感应到‘蚀魂咒’爆发……才现身……赐你仙缘……暂镇邪咒,补全残魂。”
她顿了顿,喘息了几下,继续道:“你的体质……特殊。既能容纳……我的仙源,亦能……承载‘镜噬’之力。你……是阻止‘镜主’……染指仙藏的……关键,也是……祂苦寻的……‘钥匙’。”
钥匙!又是钥匙!王清阳想起地宫中“镜主”的宣判。
“为何是我?”他忍不住问。
“因果……纠缠。你的身世……与仙藏……与‘镜主’……皆有……莫大关联。具体……需你……自行探寻。”白瑾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我与你……缔结仙缘……亦有私心。你若成功……我可借你之力……稳固仙藏,阻祂降临。你若失败……我收回仙源……亦不算……亏本……”
她说得直白而残酷,带着仙家特有的淡漠。王清阳听着,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利用的愤怒,也有一种莫名的释然——至少,她从未欺骗过他。
“那……我体内的‘镜噬’……”
“那是……印记苏醒。”白瑾打断他,“‘镜主’……早已在你魂魄……留下标记。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将你……同化,化为……祂在此界的……化身之一。”
王清阳摸向眉心的符箓,那里依旧平静,但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潜在的危险。
“如何……阻止祂?”
白瑾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刹那的挣扎,但最终还是被清冷覆盖:“找到……仙藏核心……以你之身……为引,结合……四象混元……或可……重定地脉,加固……封印。但……凶险……万分,九死……一生……”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发微弱,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师傅!”王清阳急忙上前。
白瑾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她靠在石壁上,缓缓闭上双眼,似乎连维持清醒都变得极其困难。“歇息……片刻……恢复些……力气……再……”
话未说完,她便再次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洞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外面呼啸的风雪声。
王清阳怔怔地坐在那里,消化着白瑾透露的惊人信息。容器、钥匙、先天魔神、仙藏核心……这一切如同沉重的山峦,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常天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别想太多。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先想办法治好她的伤,然后,老子陪你去找那劳什子仙藏核心!”
林雪也默默递过来一块干粮和水囊,眼神坚定。
王清阳看着他们,心中的迷茫与沉重稍稍驱散。无论前路如何,他并非独行。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常天龙猛地睁开眼,幽绿的蟒瞳警惕地望向洞外风雪深处,低声道:“有东西……靠近!速度很快!”
几乎是同时,王清阳眉心的黑暗印记,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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