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的济世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混杂着一丝雨后的土腥气。长春城在经历了一场外人难以想象的动荡后,终于勉强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伪满皇宫遗址的大面积塌陷被官方解释为“地下管网年久失修叠加地质活动”,相关区域被彻底封锁,周斌调动了大量警力维持秩序,疏散周边群众,并将消息严格控制在最小范围。
王清阳躺在东厢房的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柳三爷那截参须蕴含的磅礴生机护住了他的心脉,福伯这几日不眠不休,用尽了堂口珍藏的药材,总算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他眉心的那个针尖大小的黑点,依旧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悄无声息地存在着,连老敖和常天龙都束手无策,只能暂时以符箓封印,阻止其扩散。
林雪守在炕边,眼睛红肿,却坚持亲自照料。她用温热的毛巾小心擦拭着王清阳的脸和手,动作轻柔。这几日的经历,让她彻底褪去了山村少女的懵懂,眼神里多了几分坚韧与沉静。她知道,清阳哥走的这条路,她或许永远无法并肩作战,但她至少要守好他的后方。
常天龙盘踞在房梁上,气息内敛,但鳞片上几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显示着那场地宫血战的惨烈。老敖坐在炕边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撮烟丝,却没有点燃,只是沉默地看着昏迷的王清阳,眉头紧锁。
“血骷跑了,墨渊形神俱灭,阵眼也毁了,‘影渊’在长春的谋划算是被我们硬生生掐断了。”常天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代价……太大了。”他看了一眼王清阳眉心的黑点,“那东西……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的……恶意和冰冷。那不是人间该有的力量。”
老敖叹了口气,将烟丝放下:“‘镜主’……看来‘影渊’供奉的,并非虚妄。清阳这孩子,怕是已经被那种存在盯上了。还有白瑾教主……”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王清阳身上的仙缘,如今看来,更像是一个巨大漩涡的引信。
“等他醒了,有些事,必须问清楚。”常天龙沉声道,“关于他的身世,关于白瑾,关于这‘镜噬’之力的根源。不能再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人当棋子摆布了。”
窗外,天色阴沉,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敲打着院中的老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长春城的危机暂时解除,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云,却比这天色更加沉重。
周斌抽空来了一趟,带来了外面的消息。城里的异常事件随着阵眼被毁而逐渐平息,但民众间依旧流传着各种版本的“灵异”传闻,人心需要时间安抚。他留下了一些滋补的药品,看着昏迷的王清阳,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林雪的肩膀,无声地表达了感谢与支持。
夜深了,林雪伏在炕边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老敖和常天龙也各自调息,恢复元气。
王清阳的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沉浮。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条黑暗的河流上,耳边时而响起白瑾清冷的告诫,时而回荡着“镜主”那漠然的宣判,时而又夹杂着林雪焦急的呼唤和小北沟熟悉的犬吠。破碎的记忆、混乱的力量、冰冷的印记……一切交织在一起,撕扯着他的灵魂。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无尽的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点微光。那光芒很熟悉,清冷,却带着一丝……他从未感受过的,极其微弱的暖意?是白瑾吗?他努力向那光芒游去……
而在他无法感知的遥远之处,长白山深处那片被古老阵法守护的暖谷中,那株参天古木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柳三爷站在树下,望着南方长春的方向,掐指推算,眉头越皱越紧。
更深的雪原之下,某些被岁月尘封的洞府石门上的冰霜,悄然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风雨暂歇,但真正的暗流,正在更深、更远的地方,开始涌动。王清阳与狐仙白瑾的四十年缘劫,在经历了都市诡案的洗礼与濒死考验后,即将指向那片承载着更多古老秘密与前世因果的——长白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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