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短暂温情,如同严寒中的一杯暖茶,短暂地慰藉了王清阳饱经磨难的心灵。但当他回到祠内,面对老敖、常天龙等人凝重的面色时,现实的压力便再次涌来。
“清阳,你感觉如何?关于伐木场遇袭,特别是最后那只能量利爪,你可有更细致的感知?”常天龙沉声问道。那利爪出现的方式和蕴含的邪异能量,让他十分在意。
王清阳仔细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尤其是开启灵视状态下看到的细节:“…那利爪…完全由暗红色的能量构成,上面布满了…像是活物一样的眼睛,每一只眼睛都散发着不同的负面情绪…贪婪、怨恨、恐惧…而且,它出现的时候,周围的灵气好像被它强行抽空、污染了…”
老敖捻着胡须,脸色难看:“…‘万怨噬心爪’!这是将无数怨魂强行熔炼、抽取其最恶毒的情绪凝聚成的邪法!歹毒无比!看来‘影爪’不仅精通黑魔法和邪术,对魂魄之力的运用也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
灰老者补充道:“…更重要的是,这种远程投射力量的方式,对施法者的神魂强度和操控精度要求极高。对方阵营里,一定有道行不浅的邪修坐镇。”
伊万诺夫将一块战术平板推到众人面前,上面显示着放大的卫星照片:“…根据爆炸痕迹和能量残留分析,那个祭坛的作用不仅仅是定位和投射,它似乎还在…‘抽取’什么东西。我们对比了近期该区域的地质和磁场数据,发现以伐木场为中心,小范围内的地脉能量有极其微弱的…‘流失’现象。”
地脉能量流失?!
众人脸色再变!地脉是天地灵气的根基,若被邪法大规模抽取,会导致区域生态失衡,甚至引发自然灾害!
“‘影爪’…他们到底想用这些能量做什么?”王清阳感到一股寒意。九台抽取怨魂之力,这里又抽取地脉能量,他们的图谋绝对远超想象。
“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必须阻止。”常天龙斩钉截铁,“…当务之急,是找到那面‘母旗’的藏匿地点,断了他们的远程手段!”
然而,谈何容易?对方既然能远程操控,母旗必然藏在极其隐蔽安全之处。
接下来的几天,王清阳在恢复的同时,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熟悉和深化那意外获得的“灵视”能力上。他将其命名为“冰魄视界”,取意于月华之力的冰冷透彻和洞察虚妄之能。
在老敖的指导下,他开始尝试将“冰魄视界”与萨满的“自然感知”相结合。不再仅仅被动地观察能量流动,而是主动地去“倾听”山林、冰雪、甚至脚下大地的“声音”。
他“看”到古老的树木年轮中记录着岁月的沉淀与自然的韵律;“听”到冰雪融化时细微的生命萌动;甚至能模糊地感受到地底深处,那庞大而复杂的地脉网络如同星河流转,而“深阱”所在的位置,就像一个巨大的、不断散发着冰冷吸力的漩涡,影响着周边能量的平衡。
这种与自然更深层次的连接,让他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新的理解。仙家之力,或许并非一味地征服和掌控,而更在于沟通、调和与守护。
一次深夜打坐时,他突发奇想,尝试将一丝极细微的月华仙力,融入“冰魄视界”中,去“触碰”空气中那些游离的灵气粒子。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的“视野”中,那些原本无序飘荡的各色灵气光点,在接触到月华仙力的瞬间,仿佛受到了吸引和引导,开始围绕着他缓缓旋转,并随着他的意念,进行着极其简单的排列组合!虽然只能维持短短一瞬,且消耗巨大,但这无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他或许能有限度地影响和调动外界灵气!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老敖。
老敖震惊之余,沉思良久,才缓缓道:“…干涉外界灵气…这通常是道行高深者才能触及的领域。你因娘娘仙元之故,提前拥有了这种潜力,但切记,此法消耗甚巨,且极易引动不可测的变化,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尝试!尤其要警惕,莫要惊动了地底那东西!”
王清阳谨记教诲,将此作为压箱底的手段,不敢轻易动用。
平静的日子再次被打破。黄小跑利用其种族天赋和消息网络,终于打探到了一条模糊却至关重要的线索——那个与“影爪”有关的中间人账户,近期在黑龙江对岸的俄罗斯边境小城“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有过一笔不同寻常的大额支出,用于购买一批…古老的宗教器物和…化学试剂?
宗教器物?化学试剂?这奇怪的组合让众人心生警惕。
“…必须去查一查!”伊万诺夫立刻说道,“…布拉戈维申斯克是我的管辖范围,我可以安排人手秘密调查。”
“我跟你一起去。”常天龙开口道,“…对方很可能有懂行的人,普通士兵去了容易打草惊蛇。”
老敖看了看王清阳,犹豫了一下:“…清阳的身体…”
“…我可以的,敖伯伯。”王清阳站起身,眼神坚定,“…我的‘冰魄视界’或许能发现一些常规手段发现不了的线索。而且…我觉得,一直躲在这里,我的心魔反而更容易滋生。实战,才是最好的修炼。”
他的话有理有据,让老敖无法反驳。经过伐木场的险死还生和之后的潜心修炼,王清阳确实比之前沉稳强大了不少。
最终商议决定,由伊万诺夫、常天龙、王清阳三人,带一小队精锐,秘密前往布拉戈维申斯克进行调查。老敖、灰老者、黄小跑和林雪等人留守望月祠。
临行前,林雪再次将那块柳叶玉佩塞到王清阳手中,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一定要小心…我…我和王叔叔等你回来…”
王清阳握紧玉佩,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润气息和蓬勃生机,重重点头:“…放心,这次我们会做好准备。”
…
布拉戈维申斯克,这座与黑河市隔江相望的俄罗斯边境城市,笼罩在冬日的严寒与暮色之中。异域风情的建筑、来往的金发行人、弥漫着面包与伏特加气味的空气,让初次踏足此地的王清阳感到一丝新奇,但更多的是一种身处陌生环境的警惕。
伊万诺夫利用职权,很快便锁定了那家出售宗教器物和化学试剂的古怪店铺——一家位于老城区偏僻小巷、门面破旧、名为“遗忘角落”的古董店。
夜幕降临后,三人带着两名便衣精锐,悄然来到了古董店附近。
常天龙闭目感应片刻,低声道:“…店里有微弱的能量屏障…很隐蔽,但瞒不过我。里面…有活人,气息阴冷,不是普通店员。”
王清阳悄然开启“冰魄视界”,望向那家店铺。
只见整间店铺被一层淡灰色的、如同蛛网般的能量屏障笼罩着,屏障上流动着细密的、与伐木场祭坛相似的暗红色符文!而在店铺深处,他“看”到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如同沥青般的漆黑能量,其中包裹着两个散发着邪气的人形轮廓!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店铺的地下室,他的灵视穿透了阻碍,隐约“看”到了一个更加复杂的小型祭坛!祭坛中央,供奉着一面…约莫巴掌大小、却散发着强烈邪异波动的黑色三角旗!
那旗子的形制,与伐木场的“子旗”一模一样,只是气息强大了何止十倍!旗面无风自动,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哀嚎挣扎!
“…母旗!就在地下室!”王清阳压低声音,激动而又紧张地说道。
找到了!
伊万诺夫和常天龙精神一振!
“能看出守卫力量吗?”伊万诺夫问。
王清阳凝神细看:“…店里两个人,能量反应很强,尤其是地下室那个…好像…不完全是活人…带着一股死气…外面这层屏障也很麻烦,强行突破肯定会惊动他们。”
常天龙眼中寒光一闪:“…我来对付屏障和店里的人,伊万诺夫你带人封锁出口,清阳你伺机潜入地下室,目标就是那面母旗!能摧毁最好,不能摧毁也要干扰它,切断它与外界的联系!”
计划已定!
常天龙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浑厚刚猛的气息开始在他周身凝聚!他准备以雷霆手段,强行破开屏障!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
王清阳的“冰魄视界”中,异变陡生!
那面供奉在地下室的黑色母旗,旗面上的符文猛地亮起刺眼的血光!旗子仿佛活了过来,剧烈抖动!
同时,店铺深处那团漆黑能量中,一个阴冷沙哑、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清晰地响起,穿透了屏障,传入众人耳中:
“…呵…‘钥匙’…你终于…自己送上门来了…”
“…正好…省了我们…不少功夫…”
“不好!中计了!”常天龙脸色剧变!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对方早就料到他们会来!那面母旗,不仅是力量投射的中枢,更是一个…诱饵!一个专门针对王清阳的诱饵!
店铺的窗户和大门在同一时间轰然关闭!更加浓郁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整条小巷笼罩!刺骨的阴寒和强烈的怨念如同潮水般袭来!
街灯滋滋作响,接连熄灭!
黑暗中,无数双血红色的眼睛,在黑雾中亮起!
战斗,在瞬间爆发!而这一次,敌人显然有备而来,目标明确——王清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