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刚被送回永和宫歇息,皇帝便沉声道:“摆驾永和宫。”
一路行至永和宫,殿内已弥漫开浓浓的药味。曹琴默守在温宜床前,见皇帝与众人到来,忙起身行礼,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劳陛下与各位姐妹挂心了……”
这时苏培盛进来俯身,下跪行礼道:“启禀皇上,奴才带来御膳房的总管过来。”
御膳房的总管张有禄跟着下跪磕,声音发颤:“奴才参见皇上。”
“说。”皇帝捻着腕间手串,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按捺不住的烦躁。
张有禄不敢抬头,连忙回答:“回陛下,奴才查了御膳房近一周的记档,只三天前承乾宫的浣碧姑娘来拿过胡桃仁,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语毕,殿内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甄嬛,甄嬛心头猛地一沉,却强作镇定屈膝道:“陛下,臣妾三日前确实叫浣碧去御膳房取胡桃仁,只因臣妾想吃琥珀核桃,便叫去拿了些,可即便取过,也不能就此断定是臣妾往小公主吃食里动手脚啊,臣妾和小公主并与恩怨,为什么要加害小公主呢,请陛下明鉴。”
曹琴默闻言,当即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不知道那里得罪了菀妹妹,妹妹竟要这般对我的温宜,莫非是前日妹妹给华妃娘娘请安时,行礼略有疏忽,姐姐多嘴提醒了两句,叫妹妹记恨在心?妹妹若有怨恨冲我来便是,何苦连累我可怜的温宜呀,她还只是一个襁褓中婴儿啊。”
甄嬛略有蹙眉,语气却依旧平静:“曹姐姐说笑了,那日妹妹身子不适,行礼失了规矩,多亏姐姐提醒,妹妹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怨恨呢,况且妹妹从未有机会可以接触公主吃食,更何来下手的余地呢?”
皇帝捻着手串的动作缓了缓,沉吟道:“承乾宫离御膳房甚远,菀常在要避开众人耳目动手脚,确是不易。”
华妃见风向渐转,忙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妨问问御膳房附近洒扫的宫人,看看今天菀常在有没有靠近过御膳房便可知了。”
皇帝听罢,抬眼瞥了华妃一眼,沉声对苏培盛道:“苏培盛,叫来御膳房附近打扫的宫人来问话。”
“嗻。”苏培盛应声,转身快步出去。
片刻后,两名宫人被引至永和宫内,见了皇帝两名宫人连忙下跪。
“启禀陛下,这两位是御膳房宫门外侍弄花草的宫人。”
皇帝目光扫过二人,缓缓开口问道:“你们近来可瞧见谁在御膳房附近逗留过?”
“启禀陛下,今日奴婢在御膳房外当值,瞧见菀常在在附近来回踱步,似是在等什么人,也不知有何要事。”
皇帝目光转向另一人,沉声问:“你呢?”
那宫人忙低下头回话:“回陛下,奴婢远远望见菀常在身边的流珠姑娘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其他奴婢便不知了。”
皇帝视线落回甄嬛身上,语气添了几分冷意:“菀常在,流珠去御膳房,所为何事?”
“臣妾没有!”甄嬛声音微微发颤,眼眶泛红却强撑着不肯落泪,“陛下难道连臣妾也不信了吗?”
正说着,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端妃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永和宫,脸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她对着皇帝福了福身,缓声道:“陛下,臣妾有话要说。那日御膳房附近的情形,她们瞧见的许是误会。”
皇帝眉峰微蹙:“你亲眼见了?”
端妃咳了两声,气息微促:“正是。今日白日里,臣妾在御膳房外的回廊上犯了咳疾,身边伺候的人恰好去取药了。正咳得慌时,撞见了路过的菀常在。她见臣妾难受,便站在廊下说了几句话,问要不要帮着去传话叫人来……前后不过片刻功夫,并未进御膳房半步。”
她顿了顿,看向那两名宫人:“你们瞧见的,该是我们在廊下说话的光景吧?”
端妃素来是不争不抢的性子,与甄嬛素日里也并无深交,此刻却肯为她开口,话语间透着病中的恳切,反倒比旁人的辩驳更让人信服。
皇帝捻着手串的手指停了停,目光扫过那两名宫人,沉声重复了一遍:“你们说,是吗?”
两名宫人对视一眼,方才还笃定的神色顿时有些发慌。先开口的宫人嗫嚅道:“回……回陛下,奴婢离得远,只瞧见菀常在和端妃娘娘在廊下站着,具体做什么……实在没看清。”
另一人也忙改口:“是……是奴婢记错了,流珠姑娘并未进御膳房,只是在门外站了站,许是在等菀常在……”
华妃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呵斥,却被皇帝冷冷一瞥堵了回去。皇帝看向甄嬛,语气缓和了些许:“端妃素来病着,与菀常在往日里也没什么往来,断不会平白为谁作假。依朕看,多半是她们瞧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