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香气袭人,香炉中的欢宜香正烧的正旺,华妃正对着妆奁里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对镜在鬓边细细对比,鎏金烛火映得她眉梢眼角尽是得意。
曹琴默抱着温宜,微微屈膝凑近,脸上堆着笑夸赞到:“娘娘这步摇选得真是妙极了,赤金成色足,翠羽是南边新贡的,配上娘娘的花容月貌,皇上见了必定欢喜。”
华妃瞥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总比有些人,拿着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充数强。”话里意有所指,显然说的是甄嬛。
曹琴默立马顺着话说到:“不是嘛,听闻菀常在这次备下的,不过是件亲手缝制的鹤氅。即便绣工再灵巧,终究是件贴身衣物,哪里又比得上娘娘这套和田玉棋盘?这可是西域新贡的整块籽料雕成的,玉质浑如凝脂,通体一色毫无瑕疵,连棋盘纹路都是匠人顺着玉理精雕的,浑然天成。这般稀世之物,才真正配得上皇上的身份气度,菀常在那点针线活计,实在是拿不出手。”
“她也就能送这点东西了,她父亲甄远道也不过是个大理寺少卿,区区从五品文官,怎么能比得上我年家!”
华妃满脸倨傲,眼角眉梢都带着压不住的得意,抬眼看向曹琴默时,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我哥哥年羹尧,手握重兵,镇守边关,是皇上倚重的肱骨之臣!甄嬛不过凭着皇上的一点恩宠,就敢明里暗里和本宫做对,真当本宫是好拿捏的?”
话音未落,她“啪”地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来,巨大的声响引得曹琴默怀中的温宜“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小身子抖个不停,怎么哄都止不住。
华妃本就心烦,被哭声一搅更是烦躁,厉声呵斥:“哭什么哭!晦气东西!”
曹琴默连忙抱着温宜起身,一手轻拍着女儿颤抖的背,柔声道:“娘娘息怒,小孩子家不经吓,这就被惊着了,臣妾这就让奶娘给她抱走。”
身侧的奶娘把温宜公主抱走,曹琴默脸上的神色渐渐平和下来。
见华妃怒气稍敛,她又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几分:“不过娘娘,臣妾倒有个法子,或许能让皇上对莞常在……生出几分厌弃来。”
华妃闻言眼神一凛,忙示意她细说。曹琴默几步上前,微微倾身凑到华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几句,字字都往人心坎里钻。
华妃起初眉头微蹙,听着听着,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鸷的笑意,末了重重一点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好!这个办法不错。”她看向曹琴默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只觉这法子既解气又稳妥,定能让甄嬛吃个大亏。
她抬眼看向曹琴默,语气里带着几分迫不及待:“这事得办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半分把柄。
曹琴默垂首应道,声音温顺得无半分棱角:“娘娘放心,臣妾明白,人选早已找妥,是她身边最贴身的,臣妾早摸清了她的底细,许些好处,再点拨几句,保管能让她乖乖听话。”
她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笃定:“从她宫里下手,最是隐蔽,事后即便查起,也只会疑到她身边人身上,断断攀不到翊坤宫头上。”
华妃满意颔首,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叩着,忽然又想起什么,冷哼一声:“也别急着动手,得等生辰宴上人多眼杂了再说。最好是让哪个爱搬弄是非的嫔妃先瞧见,一嚷嚷开,满宫皆知,便是皇上想护着她,也得顾忌着规矩体统,难了!”
“娘娘考虑得真是周全。”曹琴默顺着话头捧了一句,垂下的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她要的正是这个效果——闹得越大,牵连越广,华妃这把火便烧得越旺,到时候想抽身摘干净?难如登天。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太监那尖细又拖长的唱喏:“皇上驾临——”
华妃脸上的阴鸷瞬间像被风吹散般消失无踪,眉眼间立刻漾起娇媚的笑靥,连声音都软了几分,忙不迭起身迎了出去,步履间带着几分刻意的轻快。
曹琴默也跟着起身,识趣地退到一旁垂首侍立,看着华妃款步走向门口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