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威尼斯还浸在亚得里亚海的薄雾里，淡金色的朝阳刚从水天相接处探出头，就被一层薄纱似的雾霭裹住，连圣马可广场的钟楼尖顶都变得模糊。叶天是被厨房传来的瓷碗轻响吵醒的，他揉着眼睛推开房门，走廊里飘着淡淡的燕麦香，顺着香气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叶晴正站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把木质长勺，轻轻搅动着锅里乳白的燕麦粥。晨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米白色的风衣上，却没驱散她眉宇间的愁绪——从昨天傍晚收到威尼斯魔法协会的传讯开始，她就没怎么合过眼，连平时会精心梳理的长发，此刻都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
“醒了？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就好。”叶晴听到脚步声，转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她把盛好的燕麦粥放在餐桌中央，旁边还摆着煎得金黄的溏心蛋、几片抹了蜂蜜的全麦面包，甚至还有一小碟叶天爱吃的草莓酱，“今天要去的青礁镇离威尼斯有半小时车程，路上可能没地方吃饭，多吃点才有力气干活。”
叶天坐在餐桌旁，看着姐姐眼底淡淡的青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拿起勺子，却没立刻喝粥，而是轻声问：“姐，昨晚传讯里说的瘟疫，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协会有没有说具体症状？”
叶晴拿起一片面包，指尖轻轻摩挲着面包边缘，语气沉了下来：“协会的人说，青礁镇在威尼斯东北部的海岸边，是个靠捕鱼为生的小镇。一周前开始出现瘟疫，最早是三个渔民，早上出海回来就说浑身乏力，到了中午就开始发高烧、咳嗽，咳出来的痰里还带着淡淡的血丝。他们以为是普通风寒，喝了点草药就没管，结果短短三天，镇上就有几十个人倒下，现在一半的人都躺在家里不能动，连当地最有经验的治愈法师都束手无策，只能向协会求援。”
她顿了顿，放下面包，目光落在叶天身上，语气带着一丝郑重：“小天，这次要你帮忙了。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想查清瘟疫的源头，需要你和我一起。你这段时间跟着我学的治愈系基础魔法，还有你擅长的风雷系探测，这次都能派上用场。”
叶天立刻放下勺子，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坚定：“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我们先从哪里查起？要不要先去青礁镇的医疗点，看看病人的情况？我可以用魔力检测石，记录他们体内的异常魔力波动。”这段时间他没少下功夫，不仅把叶晴教的治愈系基础魔法练得熟练，还自己研究了风雷系的探测技巧，能用微弱的雷光感知周围的魔力变化。
叶晴欣慰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按你说的来。我们先去医疗点观察病人症状，记录他们体内的魔力类型，再找找有没有共同的接触史——比如都喝过同一片水源的水，或者都去过同一个地方，接触过同一种东西。瘟疫不会凭空出现，肯定有源头，我们得一步步来，不能急。”
两人吃完早餐，开始收拾魔法行囊。叶天把魔力检测石——那是一块透明的菱形水晶，只要遇到异常魔力就会变色——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把几瓶基础治愈药剂、应急的风雷系魔法卷轴塞进背包；叶晴则整理了一套更专业的检测工具，还有她特意调配的魔力中和剂，以防遇到强烈的有害魔力。收拾好后，他们骑着威尼斯魔法协会安排的魔法摩托出发了。
魔法摩托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穿梭在威尼斯的小巷里。清晨的小巷很安静，只有早起的船夫在运河上划着贡多拉，传来悠扬的歌声。可两人都没心思欣赏风景，心里都想着青礁镇的瘟疫。半小时后，摩托驶出威尼斯市区，朝着青礁镇的方向开去。又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青礁镇的轮廓——那是一片浅灰色的石屋，沿着海岸线铺开，原本该热闹的渔港，此刻却静得可怕，连一艘出海的渔船都没有，只有几只海鸥在天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叫声，像在为小镇哀悼。
刚到镇口，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不是海水的咸腥，而是带着腐朽气息的怪味，混着淡淡的草药味，让人莫名的恶心。叶天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地释放出一丝微弱的雷光，雷光在他指尖闪烁，却没察觉到明显的魔力波动——看来这种瘟疫的魔力很隐蔽，需要近距离检测。
镇中心的广场上，搭起了十几顶临时帐篷，帐篷外挂着白色的布条，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忙得团团转，他们的脸色都很苍白，眼底满是疲惫，有的甚至一边走一边咳嗽。看到叶晴和叶天，一个穿着蓝色魔法袍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了上来，他的魔法袍上沾着不少灰尘，袖口还有污渍，显然是忙了很久。
“叶晴法师！你们可来了！”中年男人声音沙哑，说话时还忍不住捂嘴咳了两声，他是青礁镇的本地法师，名叫马可，“再不来，我们真的撑不住了！每天都有新的人倒下，治愈魔法只能暂时压下发烧，过几个小时体温又会升上去，而且魔力越强的人，症状越重，我现在连凝聚治愈魔力都有点困难。”
叶晴跟着马可走进其中一顶帐篷，刚掀开帐篷门帘，一股浓重的药味和咳嗽声就涌了出来。帐篷里铺着十几张草席，每张草席上都躺着一个病人，他们脸色蜡黄，嘴唇干裂，有的闭着眼睛呻吟，有的则不断咳嗽，咳得浑身发抖。叶晴走到最里面一张草席旁，那里躺着一个白发老人，老人的呼吸很急促，胸口起伏得厉害，额头滚烫。
叶晴蹲下身，指尖凝聚起淡蓝色的治愈魔力，轻轻覆在老人的额头。淡蓝色的光芒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渗入老人的体内，老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可叶晴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片刻后，她收回手，对叶天说：“你用检测石测一下，记录魔力类型。”
叶天连忙掏出魔力检测石，轻轻放在老人的手腕上。检测石原本是透明的，接触到老人皮肤的瞬间，就开始慢慢变色，先是淡淡的灰色，接着灰色越来越浓，最后竟变成了深灰色，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甚至还微微发烫。
“灰色的异常魔力……”叶天皱起眉头，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雷光，靠近检测石，雷光刚碰到检测石，就被灰色魔力弹了回来，“姐，这种魔力带着很强的侵蚀性，还能排斥其他魔力，我之前在魔法书上见过，通常和黑暗魔法实验，或者危险的魔力废料有关。会不会是有人在镇上偷偷进行魔法实验，泄露了废料？”
叶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帐篷里的病人：“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得再问问其他病人，看看他们有没有共同的经历。你负责记录症状和近期的活动轨迹，我来检测他们体内的魔力，我们分头行动，中午在广场中间的那棵大榕树下汇合。”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叶天和叶晴分头忙碌。叶天拿着笔记本，挨个儿询问病人——有的病人意识模糊，他就找病人的家属；有的家属也病倒了，他就找旁边清醒的病人帮忙回忆。他把每个病人的年龄、职业、症状出现的时间、近期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都一一记录下来，笔记本很快就写满了大半本。
中午的时候，叶天在大榕树下和叶晴汇合。他把笔记本摊开，指着上面的记录说：“姐，你看！我问了二十多个病人，他们大多是渔民，或者是靠海生活的人——比如在渔港帮忙搬运货物的，或者在海边洗衣做饭的。而且他们都说，最近半个月，经常去镇东的海边打水或者洗衣，因为镇西的水井上个月塌方了，还没修好，镇上的自来水也断了，大家只能去海边取水。”
叶晴接过笔记本，仔细看了一遍，又对比了自己记录的魔力检测结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海边的水？难道是海水被污染了？走，我们去镇东的海边看看！如果海水真的被污染，那这就是重要线索。”
两人收拾好东西，朝着镇东的海边走去。此时天已经转阴，海风呼啸着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拍在石屋的墙上，发出“啪啪”的声响。镇东的海边很偏僻，只有几间废弃的渔民小屋，海边的沙滩上，还散落着一些破旧的渔网和贝壳。刚走到海边，一股更浓烈的腥气就扑面而来，比镇口闻到的还要重，叶天忍不住捂住鼻子，胃里一阵翻涌。
叶晴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海水，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凝聚起一丝水系魔力，试探着接触海水。水系魔力刚碰到海水，就像遇到了天敌一样，瞬间消散了。“海水里有很强的侵蚀性魔力。”叶晴站起身，对叶天说，“用检测石测一下。”
叶天掏出检测石，轻轻放进海水里。检测石刚碰到海水，就立刻变成了深灰色，比在病人体内检测时的颜色还要深，而且发烫得更厉害，甚至开始微微震动。“海水真的被污染了！”叶天惊讶地说，“而且污染很严重！可海水怎么会有这种灰色魔力？难道是海里有什么东西，或者有人往海里排放了废料？”
叶晴沿着海岸线往前走，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海面。海风越来越大，吹得她的风衣猎猎作响。突然，她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海平面，对叶天说：“小天，你看那边！顺着我的目光看，有没有看到一座小岛？”
叶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隐约有一座黑色的小岛轮廓，岛上亮着几盏微弱的灯光，像鬼火一样在黑暗中闪烁。而且在小岛和青礁镇之间的海面上，有一道淡淡的黑色水流，正顺着海浪，朝着青礁镇的方向流动。他释放出一丝微弱的雷光，朝着黑色水流的方向探去，雷光刚靠近，就被一股熟悉的灰色魔力排斥——和病人体内、海水中的魔力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岛？怎么会有黑色水流？”叶天疑惑地问，他在威尼斯待了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这座岛。
“那是黑石岛。”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马可。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脸色苍白得像纸，“那座岛是威尼斯魔法协会的秘密监狱，关押的都是重刑犯——比如犯了禁忌魔法的法师，或者危害极大的妖魔饲养者。岛上有专门的魔法结界，平时根本没人能靠近，连渔民都不会去那片海域捕鱼，说是靠近了会倒霉。难道……污染是从监狱岛流出来的？”
叶晴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她握着检测石，朝着黑石岛的方向走了几步，检测石的深灰色光芒越来越亮，震动得也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发出微弱的“嗡嗡”声。“没错，灰色魔力的源头，就是那座监狱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他们肯定是在监狱里进行某种危险的魔法实验，实验产生的魔力废料没有妥善处理，直接排进了海里，顺着海水流到了青礁镇，污染了水源，才导致瘟疫爆发！”
叶天看着远处黑石岛上的灯光，心里又惊又怒。他想起帐篷里那些痛苦呻吟的病人，想起马可疲惫的脸庞，拳头紧紧攥了起来：“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实验，不管镇上人的死活！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刻联系协会，让他们派人去监狱岛调查？再晚一点，说不定会有更多人倒下！”
叶晴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传讯水晶——那是一块蓝色的水晶，能直接联系威尼斯魔法协会的紧急通道。她指尖凝聚起水系魔力，轻轻按在水晶上，水晶立刻亮起淡蓝色的光芒。“我已经在联系协会了，”她说，“但我们不能贸然行动。监狱岛的魔法结界很强，而且里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万一我们闯进去，不仅查不到真相，还可能打草惊蛇，甚至有危险。我们得等协会派支援过来，一起制定计划，再去监狱岛调查，查清他们到底在进行什么实验，找到中和灰色魔力的方法，才能彻底解决这场瘟疫。”
海风呼啸着吹过，卷起海浪，拍在沙滩上，发出“哗哗”的声响。黑色的水流还在朝着青礁镇的方向流动，像一条毒蛇，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小镇的生命。叶天看着姐姐专注发送消息的侧脸，又看了看远处的黑石岛，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查清监狱岛的秘密，找到根治瘟疫的方法，不能让青礁镇的人再受这种苦，也不能让那些自私的人，再继续危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