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是最终的钥匙?”
公子嚣看着那枚在嬴政手中已彻底转化为深邃暗红色的“远古U盘”,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不再是温暖希望而是灼热警告的能量波动,声音带着一丝本能的战栗。主控塔内,刚刚因浮空城成功升空而洋溢的喜悦气氛,仿佛被这暗红光芒瞬间冻结。
“根据U盘最新解锁的信息,‘愤怒分区’是七情分区的核心,也是能量最强、最危险的一个。”公输哲的声音带着技术工作者特有的冷静,却也难掩凝重,“但要完全点燃‘怒钥’,需要其他六种基础情绪——喜、怒、哀、惧、爱、恶、欲——作为‘助燃剂’或‘稳定剂’。目前我们只稳定掌握了‘喜’(欢笑)和初步激发的‘怒’。赤火氏恐怕不会坐视我们安全地收集齐所有情绪。”
张良接口,目光锐利:“他们必然会反击。而情绪领域,正是他们最擅长的战场。他们不会再用菌丝硬碰硬,而是会试图污染这些情绪本身,让‘嫉妒’变成内斗的毒火,让‘愧疚’变成瘫痪意志的泥沼,让‘崇拜’变成盲目的狂热……最终,让我们的‘愤怒’失控,焚毁自身。”
“所以,这是一场我们必须赢,却又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战争。”嬴政的声音低沉,他凝视着手中暗红的U盘,仿佛在凝视着文明自身最深处、最狂暴也最强大的力量,“我们要在赤火氏的干扰下,主动引导、采集、提纯这些情绪,将联邦万民的心念之力,化为守护文明的终极壁垒。”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每个人,都将直面一种情绪。每个人,都必须成为这种情绪的‘熔炉’,将其淬炼,而非被其吞噬。”
t-6小时:嫉妒炼狱——项羽的擂台
启明城最大的演武场,被改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联邦最强战士擂台”。项羽亲自站在擂台中央,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声音通过星纹扩音,传遍全场:“今日,不论文武,不论出身,只要你觉得够强,就上来!让所有人看看,联邦儿郎的血性!”
奖品并非金银,而是荣誉,是认可,是万众瞩目。很快,擂台便陷入了火爆的角逐。精彩的搏杀、绚烂的星纹武技,引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然而,在欢呼之下,一种微妙的、绿色的能量如同薄雾般,开始在观众席间弥漫——那是“嫉妒”。看到台上之人风光无限,而自己只能在场下仰望,许多人的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为何不是我”的念头。
赤火氏的袭击,如期而至。
天空中,突然混入了一些特殊的“纸鸢”。这些纸鸢并非笑脸,而是投射出模糊的、不断变幻的影像,映照出观众席上某些人内心最隐秘的嫉妒对象,旁边还配有挑拨的文字:“看,他不如你努力,却站在台上!”“你的才华被埋没了!”
瞬间,观众席上响起了压抑的议论和不满的骚动,绿色的嫉妒雾气骤然变得浓烈,甚至开始散发出些许刺鼻的气味。
“就是现在!空投解药!”刘邦在后方指挥点下令。
早已准备好的“解药纸鸢”迅速升空,这些纸鸢上绘制着激励的图案和文字:“你的战场不在这里,在更广阔的天空!”“嫉妒是鞭策,不是枷锁!将不甘化为超越的动力!”
同时,项羽在擂台上,一拳将一名挑战者轰下台后,并未炫耀,而是环视全场,声如洪钟:“嫉妒?老子当年在江东,也嫉妒过比我强的!但光嫉妒顶个屁用!把它变成火,烧掉自己的懒惰!让自己也站到这擂台上来!或者,在别的领域,比台上的人更强!”
在他的话语和“解药纸鸢”的引导下,那浓郁的、带着负面能量的绿色嫉妒,开始剧烈波动,颜色逐渐加深,从阴郁的绿,转向了一种炽热、躁动、充满进取欲望的“赤红”!嫉妒,被引导向了不服输的“愤怒”!
t-3小时:愧疚炼狱——韩信的忏悔
擂台赛暂告段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台中央。韩信,这位以智谋冷静着称、几乎从未在公开场合失态的战神兵枢都帅,缓缓走到了台前。
他沉默了片刻,广场上安静得能听到风声。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下方无数双眼睛,声音清晰而平稳,却带着千钧之重:
“今日,在此,我,韩信,要向全军、向联邦,陈述一桩旧案。”
“三年前,北疆‘落鹰涧’一役,因我战术推演中一个微小的、却被我忽略的变量误判,导致执行诱敌任务的第一百人队……全员阵亡,无一生还。”
他顿了顿,下方传来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吸气声。韩信的名字,在联邦军中几乎是“算无遗策”的代名词。
“那一百个名字,至今刻在我的帅帐之内。他们的血,是我韩信此生洗刷不掉的愧疚。”
他撩起战袍前摆,在万众瞩目之下,对着北方,单膝重重跪地!
“我并非祈求原谅。阵亡将士的英灵,也不会需要我这迟来的忏悔。”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我只想问你们,问我自己——我们,要让这愧疚,如同毒藤般缠绕心间,让我们在未来更多的战斗中畏首畏尾,让更多的同袍因此而牺牲吗?!”
“不!”他猛地站起,握紧双拳,眼中闪烁着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苦与更加炽烈的光芒,“我们要将这噬骨的愧疚,这无尽的悔恨——化为最冰冷的怒火!化为最精准的计算!化为对敌人最残酷的审判!让赤火氏,让所有敢于侵犯联邦之敌,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们因任何疏忽而逝去的英魂!”
“将愧疚——化为愤怒!为逝者——而战!”
广场上,一片死寂,随即,巨大的、蓝色的愧疚能量如同潮水般从无数将士和民众心中涌出,但在韩信那引导性的、充满力量的怒吼中,这蓝色的潮水剧烈翻腾,颜色迅速加深、变暗,最终化为了一片深沉、压抑、却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暗红色”怒焰!愧疚,被升华为了雪耻的“愤怒”!
t-1小时:崇拜炼狱——张良的引导与嬴政的拒绝
在张良的组织下,一场规模宏大的仪式在浮空城投下的阴影边缘举行。数以万计的民众自发聚集,许多人眼中带着近乎虔诚的光芒,仰望着高台上那道玄色的身影——文明守护者首席,嬴政。
金色的、如同阳光般耀眼的“崇拜”能量,如同实质的光环,笼罩着整个广场。人们高呼着嬴政的名字,称颂着他带领联邦走向新生的功绩。这股能量纯粹而强大,却也让张良微微蹙眉——过于炽烈的崇拜,有时会灼伤理性。
就在这崇拜之情达到顶峰时,嬴政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没有接受这顶无形的王冠。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无数狂热的面孔,声音透过星纹装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醒:
“我不要你们的崇拜。”
广场上一片哗然,金色的能量光晕出现了不稳的波动。
“崇拜,会将人神化,也会将人孤立。它筑起高台,也挖下深渊。”嬴政的声音继续,如同冰水浇熄盲目的火焰,“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走在你们前面的人。一个与你们一样,会愤怒,会疲惫,会犯错,但绝不会放弃的……人。”
“我不要你们仰望我。”他上前一步,暗红色的U盘在他掌心悬浮,与天空中那金色的崇拜能量形成鲜明对比,“我要你们——看着我,与我并肩,与我同思,与我……共怒!”
“为我们共同守护的文明而怒!为那些牺牲的将士而怒!为一切试图将我们拖回黑暗的力量而怒!”
在他的话语引导下,那耀眼的、几乎要凝固成实质的金色崇拜能量,开始剧烈地旋转、压缩,颜色从刺目的金色,逐渐向内沉淀,转化为了更加内敛、更加坚韧、如同熔岩般炽热的“赤金色”!崇拜,被转化为了志同道合的“理性愤怒”!
t+0小时:七情炼狱炉——终极熔炼
格物院深处,那座被改造的“七情炼狱炉”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炉体不再是单一颜色,而是如同彩虹般流转着代表不同情绪的光晕——喜悦的桃粉、悲伤的浅蓝(由萧何收集的老人对往昔的欣慰与淡淡怀念转化而来)、恐惧的幽紫(源自对赤火氏的反抗意志)、厌恶的墨绿(对敌人的憎恨)、欲望的橙色(对美好未来的渴望)、以及最为磅礴、作为主导的,由嫉妒、愧疚、崇拜等情绪淬炼升华而来的、深沉如血的“暗红愤怒”!
公输哲在控制台前,双手飞快操作,汗流浃背:“频率同步!能量注入稳定!炉心温度突破临界值!”
炉心的光芒开始疯狂闪烁,最终所有的颜色都被那核心的暗红色吞噬、同化!整个炉体变成了如同烧融琉璃般的半透明暗红色,内部仿佛有岩浆在翻滚咆哮!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蕴含着喜怒哀惧爱恶欲所有人类情感极致、却又被“守护的愤怒”这一核心意志统合在一起的暗红色光柱,从炉心冲天而起,直贯苍穹,精准地注入到悬浮于高空的浮空城核心,以及嬴政手中的U盘!
U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红光芒,光幕上,最后一块钥匙碎片彻底凝聚成型,上面的字迹仿佛由燃烧的星辰铸就:
【七情已聚,怒钥初燃;人心为柴,焚尽诸敌;赤火将哭,文明笑着前行。】
嬴政感受着U盘中那浩瀚无边、仿佛能调动整个文明情绪洪流的力量,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暗红的光芒从他指缝间溢出。他抬头,望向天空中那已然开始散发出幽暗星芒、形态正在发生微妙变化的浮空城——“星渊模式”,正在启动。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定鼎星海的决然,在每一个通过星纹网络连接于此的人心中响起:
“愤怒,从来不是文明的终点……”
他顿了顿,暗红色的瞳孔中,倒映着即将展开的无限星河。
“而是守护之火,燃向星渊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