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院长!三号共鸣塔的铆接应力已超临界值!玄铁榫头出现微观裂隙!”技术员的嘶吼在巨大的共鸣塔建造基地上空回荡,几乎被震耳欲聋的锻打声和能量流动的嗡鸣淹没。
公输哲双眼布满血丝,灰布衣被汗水浸透,紧盯着前方那巍峨如山的塔基。巨大的玄铁榫头正被置于一千五百度的高温熔炉中灼烧,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等待嵌入填充了星核碎屑矿脉的基座,以期实现原子层面的能量共振。“继续!能量流不能停!必须完成首次全频段共鸣测试!”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顾一切的癫狂,对耳边接连响起的能源告警充耳不闻。
与此同时,远在黄河决口处的河堤上,另一场星纹之力的初试正在上演。
“〈水门〉〈沙量〉双卷榫接完成!启动能量引导!”水利组负责人,一位师从墨家巨子腹朜的年轻工匠,高声喊道。
随着指令,嵌入便携式浑天仪的两卷帧页光芒大盛——卷三〈水门〉的蓝色星纹如同活水般流入奔腾的黄河,在汹涌的洪峰前勾勒出清晰的、略带弧度的光流轨迹;卷五〈沙量〉的黄色星纹则迅速渗入临时堆垒的沙袋堤坝,使其表面瞬间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冲击堤岸、流量超过三万吨每秒的洪峰,竟真的如同被无形之手引导,顺着蓝色光流轨迹偏转了近十五度,险险避开了下游最为脆弱的河段!而那道被黄色星纹加固的堤坝,在洪水的猛烈冲刷下岿然不动,坚若磐石!
岸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然而,站在后方监测能量消耗的萧何部下,度支使丙吉,脸色却瞬间惨白,他颤抖着手在竹简上记录:“偏转洪峰一刻钟,消耗能量……相当于长安城七日总能耗!”这辉煌的成功,背后是近乎恐怖的资源燃烧。
几乎在黄河畔传来捷报的同时,黑火舰队母港,却响起了一声沉闷而非成功的轰鸣!
“霸王!不可!缓冲器还未完成安装,强行超频〈火量〉帧页能量输出太危险了!”公输哲的弟子,被派驻军工组的技术官对着通讯器绝望地喊道。
“等?老子等不了!”通讯器里传来项羽暴躁的吼声,“装填〈火量〉强化弹药!让老子看看,这星纹之力到底有多霸道!”
停泊在港内的黑火舰三号舰,主炮炮口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那是〈火量〉帧页被强行催动,纳米级焰膜覆盖弹药的异象!下一秒,一道比平日粗壮数倍、蕴含毁灭性能量的光柱轰然射出,直扑远海处的测试靶标!
“轰——!!!”
靶标瞬间气化,海面上炸起百米巨浪,威力远超预期百分之三百!
但喜悦还未蔓延,三号舰内部便传来一连串爆炸和士兵的惨嚎!——部分未经强化的弹药库因能量回路不堪负荷,发生自燃殉爆!浓烟滚滚从舰体侧舷冒出。
项羽站在旗舰舰桥上,看着受损的三号舰,非但没有后怕,眼中反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光芒。“看到了吗?项庄!这才是力量!炸十次,也比等十年强!传令,加速军港共鸣塔建设,淮北三县的劳力不够,就给老子去征!”
他的命令激化了矛盾。被强征的民夫在神秘人物的煽动下,竟手持着看似粗糙、却隐隐有黄色光晕流转的“〈沙量〉仿制品”抵抗,与督建的士兵爆发冲突,死伤枕籍。
昆仑山麓,第一座大型星纹共鸣塔的初步试运行现场。
庞大的塔身由无数嵌入星核碎屑的玄铁构件榫接而成,在阳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当能量闸门缓缓开启,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来自大地深处。
“共鸣塔能量输出稳定……等等!检测到异常波动!频率……不属于已知任何星纹谱系!”监测员突然惊呼。
几乎同时,接收深空信号的灵纹阵列上,捕捉到一组极其微弱、却结构奇特的脉冲信号,与共鸣塔的异常波动隐隐呼应。
而在格物院最深处的核心实验室,公输哲正对着一份刚刚破译的、来自〈昆仑墟〉帧页加密层的碎片信息,双手剧烈颤抖。羊皮纸上是他潦草而惊惧的记录:“……能量利用效率…文明层级判定…伽马级为门槛…九卷合一…即是文明评级开启之时…失败…抹除…”
白虎殿的朝会上,星纹技术初露锋芒带来的喜悦,迅速被现实的争端冲淡。
“首席!”张良出列,神色凝重,“星纹之力虽利,然共鸣塔共振频率已多次超标,长此以往,恐引动星轨紊乱,天坠之灾不远矣!臣请暂缓军工应用,优先完善安全规制!”
“书生之见!”项羽不等嬴政开口,便嗤之以鼻,“战场搏杀,争分夺秒,岂能因噎废食?等你那套规矩定好,敌人早打上门了!要的就是这股狠劲,容错率?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容错!”
萧何也面色沉重地呈上报表:“首席,星纹应用耗能巨大,国库……国库快撑不住了。是否削减部分军工预算,暂缓新共鸣塔建设,以保障民生?”
端坐于上的嬴政,目光平静地扫过争执的臣子。
“星纹之力,关乎国运,不可因险而废,亦不可因利而狂。”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项羽所请,准。但所有星纹军械,需加装格物院设计的‘榫卯自毁装置’,未经授权脱离战区即熔断。萧何所虑,亦在理。蜀地新探明铜矿开采权,划拨民生组,优先用于农具改良与水利。”
他既默许了项羽的激进,以获取宝贵的实战数据(黑冰台已秘密记录下多名接触超频星纹能量的士兵出现神经震颤、幻视等侵蚀症状),又给予了萧何资源进行平衡。
朝会散去,暗流愈发汹涌。
张良密令青鸾卫潜入格物院仓库,果然发现少了一卷〈风量〉帧页的实验残片,偷窃者留下的蛛丝马迹,隐隐指向刘邦麾下某位亲卫。
范增在拜访项羽时,看着沙盘上那雄心勃勃的共鸣塔建设图,冷冷道:“霸王今日强取三倍军费筑此高塔,他日星纹失控,第一个被能量熔成焦土的,必是彭城!”
项羽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暗中却加紧了与胡亥旧部的联络,试图获取前朝遗留的、未被联邦记录的星核碎屑矿脉情报,意图建立独立的能源供应链。
夜深人静,嬴政独自立于白虎殿密室,面前是微缩的浑天星盘,九卷帧页虚拟光影在其中缓缓旋转。当他的精神力试图更深层次接触〈昆仑墟〉核心时,那金色的光涡猛地一阵紊乱,投射出一串扭曲、却隐约可辨的类甲骨文符号——
“错误…能量阈值突破临界…建议执行…格式化协议…”
光芒一闪而逝,星盘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警告只是幻觉。
嬴政负手而立,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顶,望向那无尽星空深处,那里,似乎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正在评估着这个刚刚触摸到星纹之力的年轻文明。
星火已燃,既可燎原,亦能……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