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给老子掘地三尺!就算是只成了精的耗子,也得给老子揪出来!”项羽的咆哮声在百越边境的临时帅帐内回荡,震得帐帘都在微微颤抖。他伤势虽未痊愈,但那股霸烈的杀气已恢复了大半,此刻正对着沙盘上百越那片被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区域怒目而视。
沙盘上,代表联邦清剿部队的蓝色箭头如同梳子般,正一遍遍梳理着山林水泽,而代表商会残余势力的黑点,已变得稀疏零落。帐角的矮几上,放着一个素雅的布包,里面是虞姬托人送来的伤药和一张字条,上面只有简短的“安好勿念,待君归”,却成了他每日平息怒火的慰藉。
龙且咧着嘴,指着沙盘上一处刚被拔掉的寨子:“大元帅,这‘黑水峒’是商会在百越最后一个像样的窝点了!负隅顽抗了三天,还是被钟离昧用火攻给端了!缴获了不少他们没来得及运走的财货和军械!”
钟离昧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厌恶:“还抓了几个活口,都是些被商会钱财蛊惑的亡命徒,骨头硬得很,不过…还是撬开了点东西。他们确认,水寒和公输残在狼牙山失利后,就已通过秘密水道,乘船溜了,现在百越境内,只剩下些小鱼小虾和不成气候的依附部落。”
项羽重重一拳砸在沙盘边缘,木屑纷飞。“又让这两个王八蛋跑了!沈无咎这老泥鳅,断尾求生倒是果断!”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不甘,但随即又强行压下——他想起虞姬的叮嘱,不能再因怒火乱了分寸。“罢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传令下去,清剿继续,务必把百越给我刮干净!所有缴获,登记造册,充入军资!那些依附商会的部落,首恶必办,胁从…让他们拿商会的人头来赎罪!”
他走到帐外,望着南方那依旧郁郁葱葱、却已渐渐被联邦兵锋涤荡的群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虞姬送的平安符,接通了与韩信的玉符:“@韩信, 百越这边,大局已定,沈无咎伸过来的爪子,算是被老子剁干净了!剩下的,就是看你那边,能不能把他那缩在壳里的乌龟头,给揪出来了!”他心中满是归意,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回到启明城,回到虞姬身边。
东海,“归墟”秘室。
与项羽帅帐的杀气腾腾相比,这里的气氛压抑得如同墓穴。水镜之上,代表百越势力的光点几乎已全部黯淡、消失。柳惊鸿看着最新送来的损失报告,手都在发抖:“会…会首,百越…我们经营了数十年的百越…全完了!所有陆上据点、仓库、秘密航道…尽数被联邦拔除!损失…无法估量!”
公输残暴躁地低吼着,如同受伤的野兽:“项羽!龙且!钟离昧!这帮莽夫!莽夫!只会坏我等大事!还有水寒!若非他狼牙山办事不力,何至于此!”
水寒脸色阴沉地站在阴影里,拳头紧握,却没有反驳。狼牙山的失利,是他职业生涯中难以洗刷的耻辱。
沈无咎依旧坐在那张黑曜石座椅上,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水镜,看着联邦境内那几处因“意外”事故而依旧残留的恐慌红点,以及黑冰台、青鸾卫如同猎犬般疯狂搜捕“暗星”下属网络的动向。
“百越…丢了便丢了。”他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丢弃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本就是用来牵制和试探的棋子,能消耗项羽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已算物尽其用。”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暗星”身上:“陆上之路已断,经济扰乱收效甚微,思想渗透与恐怖手段亦被对方以铁腕强行镇压…先生,我们似乎…已陷入困局。”
“暗星”微微躬身,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也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会首所言甚是。联邦以绝对的力量和强大的组织能力,正一点点压缩我们的空间。嬴政…不愧是以一己之力重定乾坤之人,其意志与手段,皆远超预估。”
他顿了顿,话锋却悄然一转:“然而,困兽犹斗,何况我等?商会三百年底蕴,岂会只有明面上的这些牌?会首可曾想过…为何我等始终执着于寻找星纹残卷?”
沈无咎眼中精光一闪:“先生的意思是…”
“星纹之力,可掌天工,亦可启归零。” “暗星”缓缓道,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嬴政惧怕其力,欲行‘渐进’之道,乃是因其坐拥天下,求稳怕乱。而我等…一无所有,又何惧…与这旧世,一同归零?”
公输残闻言,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狂热:“不错!若不能执掌新世,便拉着这污浊的旧世一同毁灭!这才是星师真正的使命!‘收割’的真意!”
沈无咎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扶手,显然在权衡这极端的选择。拉着整个文明陪葬?这与他最初谋求利益、掌控时局的初衷,似乎已相去甚远。
“暗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低语道:“会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嬴政的网正在收紧,若等他彻底稳固内部,整合力量,届时,茫茫大海,也未必有我等的容身之处。唯有掌握足以令其投鼠忌器、乃至同归于尽的力量,我们…才能在这夹缝中,争得一线生机,乃至…反败为胜。”
秘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柳惊鸿和水寒都被这疯狂的计划所震撼,公输残则是一脸狂热期盼地看着沈无咎。
良久,沈无咎缓缓站起身,走到秘室中央,望着头顶那片模拟出的、幽暗深邃的海水景象。
“是啊…困兽犹斗。”他轻轻吐出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的冰冷。
“既然阳光下的路走不通,暗处的伎俩也难以奏效…”
他猛地转身,眼中已是一片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冰冷。
“那就…唯有放手一搏了。”
“传令!”
“放弃所有非核心产业与据点,收缩一切力量!”
“‘逆鳞组’所有能动用的舰船,全部出动,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其他星纹残卷下落,尤其是…卷九〈昆仑墟〉!”
“‘星垣组’暂停所有其他项目,全力研究已掌握的前代遗物与星纹奥秘,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足以颠覆格局的力量!”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刺向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位高踞启明城的守护者。
“嬴政…”
“你想‘渐进’?”
“我偏要让你这华夏…”
“…地覆天翻!”
启明城,白虎殿。
嬴政看着光影地图上,百越区域已基本被肃清,代表商会经济节点和恐怖网络的光点也在黑冰台与青鸾卫的联合打击下迅速黯淡,但他的眉头却并未舒展。
张良立于一旁,禀报道:“守护者,百越捷报频传,境内骚乱亦渐次平息。然,据黑冰台最新密报,东海商会活动骤然转向,其‘逆鳞组’主力舰只倾巢而出,航向诡秘,似有孤注一掷之象。而‘归墟’及其几个已知的备用巢穴,防御等级提升至最高,如同刺猬,难以强攻。”
范增的投影也抚须沉吟:“沈无咎此人,奸猾似鬼,绝不会坐以待毙。如此收缩力量,要么是准备远遁深海,暂避锋芒,要么…就是在酝酿更大、更疯狂的阴谋。老朽担心…他会狗急跳墙,在星纹残卷上,做最后一搏。”
嬴政微微颔首,目光投向星图上那片浩瀚的、标记着未知的海洋,以及西方那神秘的昆仑山脉。
“困兽之斗,最为凶险。”他缓缓道,声音沉稳如山,“他收缩力量,集中一点,反而比之前四处出击,更难对付。”
“传令黑冰台,加强对所有已知与星纹相关古籍、传说、地点的监控,尤其是…昆仑方向。”
“告诉项羽,百越既定,可逐步撤军,但需保持战备,随时应对海上或西域可能之变。”
“至于沈无咎…”
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决断。
“他想做那扑火的飞蛾…”
“朕,便成全他。”
“这华夏的苍穹,容不得宵小…”
“…撼动分毫。”
殿外,长风掠过巍峨的宫墙,卷集着远方海疆与雪山的讯息。一场从经济、思想、恐怖袭击转向最终力量对决的终局之战,已然拉开了序幕。收缩了所有触手的东海商会,如同蓄力的毒蛇,即将发出致命一击;而掌控着庞大帝国的守护者,也已严阵以待,准备以雷霆之势,碾碎一切敢于挑战文明秩序的疯狂。
此时的元帅府内,虞姬正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际线,轻声呢喃:“项羽,百越已定,你也该回来了吧。”她已备好他爱吃的饭菜,熬好了缓解伤势的汤药,只待他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