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残存的意识,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内外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魔气侵蚀带来的阴冷与赤阳真火疗伤带来的灼热在体内交织碰撞,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赵小白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紧紧锁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丹鼎峰洞府穹顶,以及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由数十种珍贵灵药混合而成的氤氲药香。他正浸泡在一个巨大的玉质药桶中,桶内药液呈现温润的乳白色,散发着蓬勃的生机,不断滋养着他破损的经脉和内腑。
稍稍一动,全身便传来散架般的剧痛,尤其是右胸那个被魔光贯穿的伤口,虽然已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封住,不再流血,但内里依旧空洞而脆弱。他内视己身,不禁露出一丝苦笑。经脉多处断裂,丹田气海黯淡无光,灵力十不存一,神魂更是因为强行施展“血魂溯影术”而受损不轻,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这等伤势,若非师尊不惜代价以顶级灵药救治,恐怕早已道基尽毁,身死道消。
“醒了?” 温和而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赵小白偏过头,看到师尊赤阳真人正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欣慰。
“师…尊…” 赵小白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风箱。
“莫要说话,凝神静养。” 赤阳真人抬手虚按,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渡入他体内,帮他梳理着紊乱的气息,“你伤势极重,尤其是神魂之伤,需长时间温养。幸好,根基未损,已是万幸。”
他看着赵小白,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浓烈的赞赏:“此次,你立下了泼天大功!若非你拼死传回讯息,宗门…乃至整个东域正道,恐将万劫不复!”
赵小白精神微微一振,急切地看向师尊,眼中带着询问。
赤阳真人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道:“你放心,你传回的消息,宗主与玄玑师叔已亲自确认。钱多宝与那黑煞教厉护法已被擒下,经过搜魂…证实了你所听到的一切。”
他语气变得无比凝重:“黑煞教狼子野心,竟欲在联盟大会上,以‘千年醉魂散’毒害我两派精英,并出动三位元婴老祖,布下绝杀之阵,意图将我等一网打尽!其心可诛!”
“那…联盟大会…” 赵小白艰难开口。
“照常举行!” 赤阳真人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不过,不是在他们设定的望天台,而是改在我青岚宗山门之外的‘迎仙坪’!时间,也依旧定在七日后!”
赵小白眼中露出疑惑。
赤阳真人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他们将计就计,我们,亦可将计就计!既然他们想里应外合,那我们便给他们一个‘里应’的机会,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
他详细解释道:“宗门已暗中与玄天剑宗取得联系,凌霄剑尊闻讯震怒,已秘密派遣精锐剑修前来。届时,两派强者将提前埋伏于迎仙坪四周。那‘千年醉魂散’…呵呵,我丹鼎峰与百草峰联手,已根据你带回的样本,研制出暂缓其发作并加速化解的‘清灵散’,会提前让核心弟子服下。至于那三位元婴老祖…”
赤阳真人语气带着一丝傲然与决绝:“我青岚宗传承万载,底蕴岂是魔教所能揣度?玄玑师叔已请动闭关已久的另一位太上长老出关,届时,我宗两位元婴老祖,连同玄天剑宗的凌霄剑尊,将以逸待劳,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赵小白听得心潮澎湃,牵动伤口,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但眼中却燃起了明亮的光芒。宗门并非被动挨打,而是要以雷霆之势,反戈一击!
“你传递的消息,是关键中的关键。” 赤阳真人看着他,郑重道,“宗主有令,待你伤愈,宗门宝库为你敞开三日,所有功法、丹药、法器,任你挑选!此战若胜,你当居首功!”
赵小白摇了摇头,声音虽弱却坚定:“弟子…不敢居功。只愿…宗门安然,魔教…覆灭。”
赤阳真人欣慰地点点头:“你且安心养伤。这场风暴,将由我们来应对。待你伤愈出关,这东域修真界,或许已是另一番光景。”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悠长而急促的钟声,一连九响!这是宗门最高级别的集结令,意味着大战将至,所有战力必须即刻就位!
赤阳真人豁然起身,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凛冽如剑,之前的温和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战意。
“风暴,来了。” 他深深看了赵小白一眼,“记住,活着,才有未来。”
说完,他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赤红流光,冲出洞府,直射主峰凌霄殿方向。
赵小白躺在药桶中,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破空声、号令声,以及那弥漫在天地间,越来越浓重的肃杀之气。他知道,一场席卷整个东域修真界的终极风暴,已然在这看似平静的夜色下,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无数人的命运,宗门的兴衰,正道的存续,都将在接下来的碰撞中决定。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去感知外界的纷扰,全力运转残存的功法,引导着药力修复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