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丹鼎峰,赵小白新晋获得的洞府之内。
石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喧嚣与光影彻底隔绝。厚重的石门之上,一层淡青色的禁制光幕流转开来,散发出“闭关勿扰”的警示意味。洞府内镶嵌的月光石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芒,照亮了这个不算宽敞,却灵气氤氲、一应俱全的私人空间。
赵小白独立于静室中央,身上那件沾染了血污与尘土的破损衣袍早已换下,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内门弟子服饰。然而,衣袍可以更换,连日来生死搏杀留下的疲惫、体内尚未完全平复的伤势、以及爆气丹反噬带来的隐隐作痛,却非片刻能够消除。
更重要的是,柳如烟离去时那复杂难明的眼神,轻吻脸颊时那微凉柔软的触感,以及那句“你还欠姐姐我一个答案”,如同梦魇般,时不时在他心湖中泛起涟漪,搅乱他试图平静的心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洞府内经由聚灵阵汇聚而来的、远比外界浓郁精纯的灵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凉,也让他纷乱的思绪稍稍沉淀。
“不能再想了。”赵小白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当务之急,是筑基!”
他将所有的杂念,所有的情感纠葛,所有的后怕与怅惘,都强行压下,锁在心底的最深处。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一件事——调整状态,冲击筑基!
他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洞府的防御禁制和隔音阵法,确认万无一失。随后,他走到静室中央的蒲团前,盘膝坐下,五心向天。
并没有立刻开始冲击境界,而是先运转起《青元剑诀》的筑基篇心法。虽然他还未筑基,无法发挥其真正威力,但其中关于灵力运转、周天循环的精义,对于梳理和精炼他此刻炼气九层的灵力,有着莫大的好处。
青蒙蒙的灵力自丹田升起,沿着早已熟悉无比的经脉路线缓缓游走。灵力所过之处,那些因战斗和反噬造成的细微暗伤被逐一抚平、滋养,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能量。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赵小白心神沉入体内,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工匠,引导着灵力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经脉,温养着内腑,将那些躁动、虚浮的灵力一点点捋顺、压实。
时间在寂静的运功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体内灵力圆转如意,如臂指使,再无半分滞涩与虚浮之感,伤势也基本稳定下来,他才缓缓停止了《青元剑诀》的运转。
此刻,他的状态已然恢复了大半,精气神都达到了一个相对饱满的程度。但他知道,这还不够。炼气九层,只是具备了冲击筑基的资格,距离那真正的圆满,那足以支撑“天道筑基”的浑厚根基,还差着最关键的一步。
他伸出手,光芒一闪,一个白玉小瓶出现在掌心。拔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瓶内是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呈现出温润土黄色光泽的丹药——**固本丹**。
此丹虽只是二级丹药,但炼制难度极高,药性温和而绵长,最能巩固根基,夯实修为,弥补修炼中留下的细微瑕疵,是炼气期修士冲击筑基前梦寐以求的辅助丹药。这一颗,还是他之前尝试炼制二级丹药时,在药老指点下,侥幸成功的唯一一颗上品品质。
没有犹豫,赵小白将固本丹纳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并非爆裂的能量,而是一股温暖、厚重、如同大地般沉稳的药力,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融入经脉,沉入丹田。
这股药力所过之处,赵小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原本以为已经足够精纯凝实的灵力,竟然被进一步地淬炼、压缩!经脉壁障在那温和却不容抗拒的药力滋养下,变得更具韧性,更加宽阔。丹田气海之中,那缓缓旋转的灵力漩涡,旋转的速度逐渐加快,体积却在药力的压迫下,反而开始向内收缩,变得更加凝练,散发出的灵光也越发纯粹耀眼。
这是一种本质上的提升,是根基的进一步夯实。
他不敢怠慢,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固本丹的药力,配合着洞府内浓郁的灵气,对自己进行着从内到外的、彻彻底底的淬炼与巩固。
每一个周天循环完成,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凝实一分,灵力精纯一分,与天地灵气的感应也清晰一分。那层横亘在炼气期与筑基期之间的,模糊而坚固的壁垒,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触手可及。
不知运转了多少个周天,固本丹的药力被彻底吸收殆尽。
赵小白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旋即内敛,变得深邃如潭。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竟如同白色匹练,射出尺许远才缓缓消散。
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流淌,却如汞浆般沉重凝练的灵力,感受着经脉那远超从前的宽阔与坚韧,感受着丹田气海中,那已然凝实到极致、仿佛随时可能由气态化为液态的灵力漩涡。
炼气九层,圆满!
不,这甚至超越了普通意义上的炼气圆满。他的根基之深厚,灵力之精纯浑厚,已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寻常炼气巅峰修士,其灵力总量与精纯度,恐怕不及他此刻七成!
这便是固本丹的奇效,也是他之前屡番奇遇、厚积薄发的结果。
“终于…达到巅峰了。”赵小白低声喃喃,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灵力、精神,都已经被调整到了当前所能达到的最完美的巅峰状态。
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呼喊着对更高层次的渴望。那层筑基的壁垒,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天堑,而是一扇已经清晰出现在面前,只待他积蓄足够力量,便可奋力推开的大门!
他没有立刻进行下一步。而是再次闭上双眼,开始进行最后的调息。将因为境界圆满而略微激荡的灵力彻底抚平,将因为状态达到巅峰而有些亢奋的心神彻底沉静下来。
脑海中,不再有黑风山的厮杀,不再有溶洞内的惨烈,不再有柳如烟的旖旎与离别…万籁俱寂,唯守本心。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极致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