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等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思绪回笼,眼前需要除草的灵田已全部整理完毕。小九和小七正趴在一旁的阴凉处歇息,头上的小草帽随意搁在一边。
云翩翩走过去,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反正一个念头便能换上干净的衣服,她早就不怕弄脏。
稍歇片刻,小九歪着头,眨着星星眼问:“主人,走吗?”
“走!”
之后,一人一猫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炼器室。令人意外的是,小七这次竟未多言,只安静跟上——倒是听话了许多。
小九站在云翩翩肩头,享受着拂面的微风,软声道:“主人,今日我们就能完成最后一点收尾啦,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但云翩翩并不觉得辛苦。相反,这种充实而专注的日子,反而让她更有成就感。
炼器不同于修炼,遇上瓶颈是常有之事。每当这种时候,云翩翩便会暂放手头工作,转去通天塔中心炼丹。
日积月累之下,她炼制的丹药越来越多,熟练度也日益精进。毫不夸张地说,她如今的成丹数量与品质,早已远超寻常炼药师。
只是苦了那些灵草——好不容易生长了这么多年,转眼就被投入炉中熔炼。
而这段时间云翩翩的专注与进步,小七都看在眼里。因此,方才除草时的走神,在他心中也成了可理解之事。
炼器室内依旧热浪翻涌,云翩翩早已习以为常。
她快步上前,所谓的瓶颈,其实不过是一点技术上的小问题。一人一猫再度沉浸其中,潜心钻研,丝毫不受外界干扰。
“成了!成了!”
云翩翩惊喜的声音蓦然响起。她们一直在苦思如何减轻使用望月划天戟时的阻力、提升挥动速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小九这位“金牌炼器师”在,自然迎刃而解。
当然,若不是被小七拉去干活,或许还能再早一些。
除此之外,小九还为云翩翩打造了一系列“健身器材”——虽说是云翩翩提供的图纸,但实际制作全靠她们分工协作。
“主人,我看这些东西十分有用!”
说着,小九便跃跃欲试地跳上单杠。只见她后腿发力,轻盈一蹬,整个身子便稳稳悬在杠上。
猫爪利落地伸出,牢牢扣住横杠。
接下来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云翩翩的认知。
那根单杠在小九爪中仿佛有了生命,不论是三百六十度旋转,还是连续引体向上,她竟一口气练了一个时辰,丝毫不见疲态。
不是……她的器灵怎么强到这种地步?!
“主人,这些东西对你应该也很有用,”小九跳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多练练臂力和体能,对炼器也有帮助。”
云翩翩听得脸上发烫,是,有帮助,可总得考虑她做不做得到啊!
想哭的心都有了。
小九上前拍拍她的肩,语气老成:“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最近我要进行一项‘壮举’,别来打扰我。”
这算是在赶人了吗?
云翩翩起身拍拍衣角的灰,无奈一笑。器灵的心思,她反正从来猜不透。
“行,我走了,有事call我。”
身影消散,回归现实。
流云正在房中为她整理衣物。于床上冥想的云翩翩睁开眼,就见她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活像只勤快的小蜜蜂。
“流云,你在忙什么?”云翩翩一边下床走近,一边舒展因久坐而酸软的身子,接连伸了好几个懒腰。
“小姐。”
流云闻声回头,赶忙上前扶她坐下,贴心地为她按起肩来:“明日便是赏花会,国公命我将小姐需用的物件备齐。”
“再者……小姐快回紫微宫了,奴婢总得提早为您打点周全。”她说这话时,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赏花会?光是想起这三个字,便觉额角隐隐作痛。加之仅剩三日便要返回紫微宫,心中的不舍愈发浓重,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总归是逃不掉的…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事,眸光微动。下一刻,流云的手中多了一件物什——那是一根漆黑的长方体物件,泛着冷冽的光泽,触手微凉。
“这是?”流云垂眸端详,面露不解。
云翩翩轻声解释,话音简洁却笃定:“替我送到沈越手上。”
提及沈越,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是她心中最感激的人,若不是他当日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已命丧虎口,更别说能平安归家。可以说,没有沈越,就没有如今的云翩翩。
可不知为何,最近关于他的记忆竟有些模糊,他的身影在脑海中渐渐淡去,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
这根钢笔,是她特意为他准备的。想到他平日处理公务繁忙,若有这样一支笔,应当能方便许多吧。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流云恭敬应声,正欲转身。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进来的是流萤,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窃喜?
流云看着这个总是不省心的妹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小姐正在屋内休息,她竟还是这般莽撞!
“怎么了流萤?”
云翩翩端着刚沏好的热茶,氤氲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正欲轻抿一口,流萤的声音便急匆匆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小姐,杏姨娘那边发作了!可不知怎的,折腾了许久就是生不下来,二公子正急得团团转,到处找大夫呢!”
茶杯边缘堪堪触到唇瓣,骤然一顿。
“这么快?”
云翩翩轻声自语,对此倒并不十分意外。
她心下估算着日子,也确实是这几日了。不知是否因成为了炼药师的缘故,一些基础的医理病理于她而言,也算清晰明了。
若单是单芳杏生产不顺,流萤或许还不至如此慌张。可她接下来的话,才真真让云翩翩脑中轰然一响,心神俱震。
“还有更离谱的呢!今一早,二爷不知从哪儿又带回来一个女子,口口声声说什么一见倾心,非要将她纳进门不可!”
“刘姨娘一听这事,当场就闹开了,又哭又骂,摔东西上吊的架势都摆出来了!我刚去瞧了一眼,那阵仗…真是不得了。”
云翩翩闻言,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没个消停的时候,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齐齐上演了。
她那位二叔云青阳,府中已有一妻一妾,也为他生儿育女了。
修仙之人虽说不甚在意岁月绵长,可他云青阳,为官政绩平平,为人子又性情怯懦,于修行一途更是懈怠,至今仍停留在灵师境,这么多年毫无寸进,白白浪费了那三灵脉的天赋。
如今,竟是连自家后宅也管束不好了。
一见倾心?云翩翩心下冷笑。若真是爱惜那女子,又怎会忍心让她屈身为妾?
她面上不显,只不紧不慢地轻啜了一口温茶,方才缓声问道:“祖父可知晓此事了?”
流萤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压不住的兴奋光彩:“当然知道了!国公爷听闻后,大发雷霆!”
“因为…”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隐秘的唏嘘,“那位新来的姑娘,是从红月楼里出来的!”
“噗——!”
云翩翩一口茶水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剩余的半盏也随着她手腕一抖,纷纷扬扬地溅落在地。
红月楼?那不就是…上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楚馆?
她这位二叔,可真是…“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