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尖轻抚腰间佩剑,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更何况,我现在已是灵徒境七阶,三叔若想硬碰硬……可讨不到半点好处。”
屋内霎时寂静,空气仿佛凝滞。云青松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终究没敢再上前一步。
云翩翩眸色冷冽,唇角噙着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却如淬了冰般寒凉——
“若你真能照顾好祖父,为何当初让他孤零零地躺在幽涧堂,无人问津?为何连个伺候的婢女都不曾派去?”
她步步逼近,袖中指尖微蜷,压抑着翻涌的怒意。
“你还知道是我三叔?”她忽而轻笑,眼底却无半分温度,“今日我便把话撂在这儿——听好了,我尊你一声三叔,不过是给你留几分薄面,劝你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夜风穿堂而过,烛火在她眼中投下摇曳的暗影。
“管好你自己的烂摊子吧。”她忽然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听说前几日贵府走了水……三叔,你说,这该不会是天谴吧?”
“你——!”云青松面色骤变,额角青筋暴起,“血口喷人!”
云翩翩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袖口褶皱,“是不是血口喷人,三叔心里最清楚。”她忽然抬眸,目光如刃,“当时惩治苏氏时的手段,三叔应当还没忘吧?巧得很,她如今还活着……需不需要我请她过来,当面对质么?”
云青松瞳孔猛然收缩,袖中的手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强撑着冷笑:“既然你执迷不悟,就别怪三叔不顾念亲情!日后——”
“够了。”云翩翩突然抬手,纤指如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我没兴致听三叔放狠话。”她转身走向门扉,衣袂翻飞间丢下一句:
“最后唤你一声三叔——哥屋恩。”
云青松愣在原地:“什么意——”
朱漆雕花门重重合拢,将未尽的话语碾碎在夜风里。
“滚!”
云青松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张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跳。他本以为自己捏住了老爷子的软肋,便能借此要挟云翩翩乖乖就范,却不想这丫头竟如此难缠,非但没被他唬住,反倒将他羞辱得颜面尽失!
待云青松带着一群家丁灰溜溜地离开后,云翩翩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背微微松懈下来。她随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方才一番唇枪舌战,喉咙都快冒烟了。
“祖父,方才没吵到您休息吧?”她放下茶盏,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云国公,语气柔和了几分。
云国公目光慈爱地望着她,眼底满是欣慰,“翩儿做得很好,这逆子,是该好好治一治了。”他说着,抬手揉了揉酸痛的膝盖,眉头微蹙。
云翩翩见状,连忙上前半跪在榻边,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按在祖父的膝上,替他缓解疼痛。
“翩儿马上就要启程去紫微宫了,路上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云国公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
云翩翩早已想好了安排——此行只带容隐一人,待入了紫微宫,便让他在山下待命,若有要事再传唤。至于流萤和流云,则留在府中坐镇。
她们二人皆是灵师境修为,有她们在,即便三叔再来找茬,也能应付一二。
她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与祖父听,云国公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如此安排甚妥。”
“祖父也要记得,腿伤未愈,切莫贪快自行走路,需得循序渐进。”她一边替他揉着膝盖,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夜里莫要熬夜,身子要紧。若有什么急事,一定要传信给我。”
云国公失笑,“你这丫头,倒教训起祖父来了。”
临行前,云翩翩仍不放心,又特意将方才的话一一嘱咐给福伯,再三叮嘱他务必看顾好国公。福伯连连点头,“小姐放心,老奴定会仔细照料。”
福伯将云翩翩的叮嘱一一记下,目送她离开后,云翩翩便径直去了紫溪芸的院子。
还未进门,便见阿芸独自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一袭淡紫色纱衣随风轻拂,手中执着一柄素白团扇,漫不经心地抵在胸前。她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池中游弋的锦鲤上,神情却有些恍惚。
“阿芸有心事?”云翩翩放轻脚步走近。
紫溪芸这才回过神,勉强笑了笑,“翩翩来了。”语气里却透着说不出的怅然。
云翩翩在她身旁坐下,歪头打量她,“怎么了?不和我说说吗?说不定我能给你出个好主意。”她刻意放软了语调,眉眼弯弯,试图逗她开心。
果然,紫溪芸被她这副模样逗得轻笑了一声,但笑意很快消散,她低头拨弄着扇柄上的流苏,低声道:“昨日收到消息,我那妹妹……和曾经的未婚夫,也会进入紫微宫。”
云翩翩一怔。说实话,她几乎快忘了这两号人物的存在,但见阿芸神色黯然,还是试探着问道:“阿芸想如何应对?”
紫溪芸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我不知道……其实,我不怪她取代我进入家族,也不怪她抢走婚约,反正那门亲事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只是……”
“只是她买通人,想毁你清白,让你彻底沦为弃子,好名正言顺地坐上继承人之位。”云翩翩接过她未尽的话,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发尾,眼神渐冷,“她二人若安分守己,我可以视而不见。但若敢再动歪心思——”
她唇角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为了你,我绝不会留情。”
紫溪芸抬眸凝视着她。逆光中,云翩翩伸出的手仿佛镀了一层柔光,让她恍惚觉得,眼前之人便是照亮迷途的引路明灯。她轻轻点头,“嗯。”
话已说开,云翩翩拍了拍她的肩,起身道:“阿芸这两日好好休息,收拾行装,过两日我们便启程去紫微宫。”
离开紫溪芸的院子,云翩翩漫步回到锦绣园。一进屋,她便瘫倒在软榻上,长叹一口气。
说真的,她对修仙宗门毫无概念,虽看过不少话本传说,但那些终究是别人的故事。而她的路,终究要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夜深人静,心事纷杂,云翩翩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坐到窗前。月光如水倾泻,她推开窗棂,夜风拂面,带着些许凉意。脑海中浮现密室中所见的种种线索——三叔与二皇子的勾结,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奈何如今实力不足,还需蛰伏……
正沉思间,一道雪色身影倏然出现在窗前,惊得云翩翩差点跳起来:“我靠!有鬼?!”
“翩儿见过本王这般俊美的鬼吗?”玄烨轻笑,还故意转了个圈,衣袂翩跹如谪仙临世。
“没。”这句话他还是很受用,可下一句话又惊了他,“倒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鬼!”
他单手撑在窗棂上,似笑非笑地凑近:“翩儿即将去紫微宫,就不想与本王一同修炼?”
云翩翩总觉得他这姿势说不出的古怪,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灵光一闪——这不就跟前世老师课间趴多媒体讲台的样子一模一样吗?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摆摆手道:“要不你看看我院门口写的什么?算了……你先进来坐着说吧,大半夜挂在窗边,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玄烨挑眉:“不是翩儿说,半夜入闺房不合礼数?”
“那你还不是来了?”云翩翩翻了个白眼,“少废话,进来。”
老天在上,她不是要违背之前说过的话,单纯是觉得玄烨如此行径,被人看见更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