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黄昏让人看不清东西,绝望的人们在城墙上面挣扎着,丑态百出。
厚重的城门开了一个小口,如在悬崖彼岸的纵身一跃的两骑,猛地从那口子冲出,随后恐惧的人们死死关上。
塔罗斯信徒看到两人从城墙冲了出来,兴奋的拖曳着那被血丝捆绑的粗糙武器去追捕两人围剿两人。
还未冲到近前就被身披贵族衣服的骑士锤碎了脑袋。
城墙上的人们对冲出去的两人抱有敬佩与担忧。
冲出去的两人。
一人穿着在阳光下的反射出微微蓝光的繁星骑士重甲。
厚重的头盔遮住了面庞,看不出人的表情。
另一人,身披贵族丝滑的绸缎,似乎有些不合身,他将羊毛的外披肩提上了一点点。
参加宴会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愤怒。
就在这一个瞬间,炸肺般的声音响彻此地。
一瞬之间斩杀两位繁星骑士的怪物-塔罗斯的灾厄神迹!
苦难旅者终于有所动作,祂站起身来,骨头锁链划过地面。
巨大的身体,爆发了令人恐惧的速度。
两人骑着骏马头也不回的猛然逃窜,但奔跑的苦难旅者一时之间持平全速奔跑的骏马。
不……
甚至比骏马更快速,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苦难旅者与他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并且有所感应般的,所有外围的塔罗斯信徒用肉身挡住了每一个出口。
两人想要离开贫民窟,就必须花时间斩杀眼前的塔罗斯信徒。
没有士气问题,永不溃逃的塔罗斯信徒们没有嘴巴无法说出高亢的战吼。
只能拖曳着那带有血丝的粗糙武器表示对他们那受难神明的崇拜。
以及将眼前的所有人拉入同样的受难之旅当中。
早有预料一般。
两人冲过贫民窟的一处十字路口,一左一右两个方向狼狈逃窜。
骏马的马蹄踏在地面上嘎哒嘎哒作响,溅起的泥土都带有一寸又一寸的血丝。
那血丝是贫民窟麻木的人们的悲哭,是压抑地狱里面发烂发臭的人们唯一的哭泣声。
苦难旅者站在道路中央,左右扫视两边,逃跑的两人是两个方向,祂只能追击一人。
一个是身披华丽的贵族。
一个是身着战甲的骑士。
苦难旅者没有多想,在塔罗斯神迹的赐福下,祂已然看不起那所谓的贵族。
又或者他早已看穿了贵族的本质,所谓高贵的贵血,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因为当灾难来临他也会死!
因为当苦难折磨来临他也会哀嚎!
甚至他们的意志更加软弱,他们从未受过非人之苦,当贫民窟的众人还在争夺发烂发臭的水渠。
他们的玳瑁杯里装着各地最好的葡萄酒。
这种温柔的环境可培养不出强悍的意志。
伟大的塔罗斯降世之时,一切苦难来临,能够度过苦难的,必将是与苦难如影随形的众生。
而非贵族!
苦难旅者二话不说去追击骑士,那在阳光下反射蓝光的骑士甲让苦难旅者记忆犹新。
比起无用的贵族,那些骑士才能真正的构成威胁。
那是祂被赐福之后,第一次与人正面作战,祂非常后悔杀死了第一个骑士。
更加后悔没有更快速的转化第二位骑士。
他应该将三位骑士打倒之后,都将他们转化成塔罗斯信徒的。
不过现在还为时不晚!
那些骑士似乎曾与苦难如影随形,却爆发了惊人的意志力,阻挡苦难,让更多人可以逃离苦难。
很符合人们对他侍奉的神明的错误印象。
人们总是觉得自身的受难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幸福。
觉得伟大的塔罗斯是为了无数人的幸福,接受了所有苦难。
苦难旅者并不讨厌这种论调,但真实情况是,那位伟大的塔罗斯是从苦难中诞生的。
祂与苦难如影随形!
苦难旅者身上无数的空洞被风吹过,这次不再发出无意的炸肺声音,而是源自于灵魂当中的祷告。
这个祷告所有人都痛苦无比的能听到。
永世受难,善恶消磨。
万物衰退,黄昏哀歌。
剥皮见骨,三角显现。
三踏死亡,步入良夜。
礼赞。
黄昏的永世受难者。
塔罗斯!
………
……
…
短短数分钟,那个穿着骑士重甲的身影已然逃无可逃。
苦难旅者的身躯在步步逼近,那炸肺的喘息也越发清晰可闻。
终于在贫民窟的死胡同当中,苦难旅者堵住了骑士。
苦难旅者的骨头锁链从满是血泥地面拖曳而过,惨白的骨头沾染了鲜红的泥。
强烈的破空声呼啸而起,锁链猛地甩出,直接勒住了骑士的脖子。
将那个骑士直接拖下马来,那骏马因为受到惊吓发出响亮的嘶鸣,骨头锁链拦腰一扫将马直接扫成两半。
骏马的脏器与血液切面流出,原本就沾鲜血的地面被染得更加鲜红。
“哈哈哈!好!该死!多少时间啦!够了!够用了!”
那个骑士不知是看到什么,发出兴奋的笑声,苦难旅者从这些笑声中感受到困惑。
不过无所谓……
锁链缠住那骑士的喉咙,苦难旅者就像捕捉到大鱼一样,像渔夫一样的扯着渔网,将骑士慢慢扯了过来。
大手一握,掐住了骑士的脖子,将他举到高空之中。
锁链缓缓而动,取向了骑士的头盔!
苦难旅者那空洞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愤怒。
祂被骗了!
“哈哈哈!怪物!我是阿德-达-尤尔!至少现在!至少这一刻!”
“我是高贵的!”
阿德高兴无比的嘲笑眼前巨大的怪物,却发现苦难旅者眼中的失望。
祂眼中的失望被阿德解读出来了。
不是骑士…只是贵族…
苦难旅者失去了转化阿德的想法,锁链牢固的缠绕住阿德的头颅。
坚硬的锁链划过柔软的皮肤,仅是微微擦过就刺破了皮肤鲜血染红了锁链。
锁链一圈又一圈,地将阿德的脑袋缠了起来。
阿德的眼睛只能在缝隙当中露出,那双眼神当中并没有任何恐惧。
阿德内心轻声告诉自己。
真奇特,我曾经被一把小匕首逼得失去了所有体面。
但我现在却感受不到恐惧……
但难得可贵的是,如今真正要死了,我却没有恐惧。
可我真正做到了什么?
是因为牺牲而高贵吗?
可如果是你的话。
苦难旅者从一开始就不会诞生吧……
如果是你莫德雷德的话……
砰!
骨头锁链猛然收紧,阿德的脑袋就像是高处跌落的西瓜一样被弄成无数的碎红。
就像丢垃圾一样,苦难旅者将这具尸体甩到一旁。
拖拽着骨头锁链,朝着相反的方向追逐着另一个人。
苦难旅者已经猜到那个穿着贵族衣服的家伙才是真正的骑士,这只是一个拙劣的换衣计策。
………
……
…
运气完全不在自己这边!
艾斯卡绝望的发现,密密麻麻的塔罗斯信徒早就堵住了贫民窟每一个出口。
骏马是不可能撞过密密麻麻的人潮的,最好的结果就是骏马撞死几个塔罗斯信徒。
然后艾斯卡就会被那些粗糙武器群体和攻击打成一团烂肉。
我该怎么办!
一定要把消息告诉领主大人!
要不然大家都会死,要不然我骑士兄弟的牺牲将毫无价值!
无论谁都好!
无论哪个神明都好!
帮帮我!
绝望的艾斯卡已经病急乱投医,他现在做的事只是四处乱跑,试图找出任何一个没有被包围的出口。
但他毫无办法,远处的风中隐隐传来了炸肺。
艾斯卡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那个胆小怕事。
又有着奇怪固执和追求的小贵族已经死了。
又有人因为苦难牺牲了。
此时一道诡异的光芒照在了昏暗的黄昏当中。
这道光芒如此不搭,就如同清晨阳光下照来的一缕,还能隐隐约约的从这道光芒当中嗅到清晨草叶上露滴的味道。
艾斯卡看到这道光芒病急乱投医的朝着这光芒奔去。
但这好像只是虚假的希望,跟着这道光芒奔跑的艾斯卡才发现这道光芒指引着他来到了一处死胡同。
几个帐篷扎在河流两岸, 那浑浊带有血污的水曾经是星夜堡垒外贫民窟的唯一饮水资源。
如今已被鲜血染的肮脏污秽不堪。
激烈的河流声音响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处的塔罗斯信徒比较少。
但有什么用!
水流?!
对啊!
艾斯卡的眼睛如同看穿了所有虚妄,现在他的眼中充满了智慧。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水流流向是从高到低,星夜堡垒是修建在星夜领最高的地方,喀麻平原是地势更低的地方!
而月夜和繁星是为了阻止他们的进攻,所以修到了喀麻的必经之路上的小镇。
换言之,水流也会经过艾斯卡朝思暮想的地方!
繁星!
但如此激昂的水流下面隐藏着无数乱石,如果摔进去的话,那些乱石一旦割伤了脖子和肚子,艾斯卡必死无疑。
更令人绝望的是,只要投入水中,冲刷的河水会让艾斯卡没办法发力。
换而言之,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但这已经是艾斯卡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如今他绝望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希望,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骏马,让自己胯下的骏马赶紧逃命。
万一没被塔罗斯信徒抓到了的话,那就又活下一个生命!
将骑士兄弟遗物挂在脖子上,随后撕下贵族衣袖,缠住自己脖子,以免乱石划伤脖子。
艾斯卡决绝的往河里一跳。
………
……
…
罗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控制不住眼泪。
无论何时,他眼角都在流泪。
悲伤从早上就没停下来过,他好想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