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夜,冷得刺骨。北风裹着碎雪,在宫墙外呼啸而过,像无数低语的幽魂,带着几分阴森和不安。顺治帝站在行宫高台上,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山峦,手指紧紧攥住手中的密折,指节微微泛白。
夜深了,烛火在寒风中摇曳,映得他眉宇间的阴霾愈发浓重。
“皇上,京中急报!”侍卫统领图海疾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染血的密信。
顺治眉梢微挑,迅速展开信纸,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寒意。那几行潦草的字迹如惊雷炸响——鳌拜趁他离京之际,调兵围困禁军大营,甚至以“清君侧”之名,欲挟持太后与朝中重臣!
“好一个鳌拜!”顺治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他早知鳌拜野心勃勃,却未料此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谋逆。
“皇上,是否即刻启程回京?”图海沉声问道,眼中已燃起战意。
顺治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意。此刻慌乱无益,唯有冷静方能制敌。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一片凛然:“传令下去,全军整装,拂晓前拔营返京!另派快马先行,命遏必隆暗中调集亲信兵马,务必稳住京中局势。”
“嗻!”图海领命退下。
夜更深了,顺治独自立于廊下,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那是先帝留给他的信物。他想起幼时父皇的教诲:“为君者,当如山岳,纵风雨如晦,亦不可动摇。”如今风雨已至,他必须扛起这江山之重。
天色微明时,御驾已疾行在返京的官道上。马蹄声如雷,扬起的雪尘遮蔽了晨曦。顺治端坐于御辇中,神色沉静,唯有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一丝焦灼。
忽然,前方探马来报:“皇上,十里外发现一队人马,似是鳌拜派来的拦截之兵!”
顺治眸光一冷,掀开车帘远眺。果然,远处雪原上黑压压一片铁骑,旌旗猎猎,赫然是正黄旗的装束。他冷哼一声:“区区千余人,也敢拦朕?”
图海策马上前,低声道:“皇上,不如由末将率精锐突围,您改道小路……”
“不必。”顺治抬手打断,唇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朕倒要看看,谁敢拦天子銮驾!”
话音未落,他已翻身跃上侍卫牵来的战马,一勒缰绳,径直冲向阵前。图海大惊,急忙率亲卫追上。
两军对峙,朔风肃杀。对方将领见御驾亲至,显然慌了神,握刀的手微微发抖。顺治居高临下,厉声喝道:“朕乃天子,尔等受何人指使,竟敢拦路!”
那将领扑通跪地,颤声道:“皇上恕罪!末将……末将只是奉鳌少保之命,在此巡查匪患……”
“巡查?”顺治冷笑,“带着刀弓巡查朕的御道?滚回去告诉鳌拜,他的脑袋,朕回京后再取!”
一声令下,禁军铁骑如洪流般碾过敌阵,对方士卒纷纷退避,无一人敢举刀相向。
三日后,紫禁城已遥遥在望。顺治立于车辕上,望着熟悉的宫墙,心中却无半分松懈。阿尔津早已候在城门外,见御驾归来,疾步上前跪奏:“皇上,鳌拜已将太后软禁于慈宁宫,并控制了九门提督衙门,京中兵马多受其胁迫……”
顺治眼底寒光骤现,却只是淡淡道:“朕知道了。”
他抬眸望向阴沉的天际,一片雪花落在掌心,转瞬消融。
“传旨,明日早朝,朕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