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那三分钟热度、半吊子的性格,能有今日地位,全靠祁同伟托着。
若没有祁同伟,他恐怕连眼前这个毛头小子都不如。
祁同伟望着赵瑞龙头顶上忽明忽暗的文字提示,心中欣慰。
龙哥现在居然会自我反省了,这是大进步。
赵瑞龙的命运轨迹早已不同往日,这是好事。
他依然是自己的盟友,但不再是那个需要扶持的跟班,而是能独当一面的伙伴。
祁同伟向来重视培养合作者,尤其是那些忠诚度达到顶点的人。
他们越强,自己就越轻松。
最关键的是,百分百的信任,意味着永远不必提防背后一刀。
祁同伟开口问道:
“龙哥,您看阿廖沙这主意怎么样?”
阿廖沙心头一紧。
他清楚,赵瑞龙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接下来是上天还是入地。
赵瑞龙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这小伙子我一向看得上,做事靠谱,谈过的几笔买卖都没出过岔子,是个能共事的人。”
“可生意归生意,咱们得把底线守住,不能让自己吃亏。”
阿廖沙连忙接话:
“尊敬的祁,还有龙哥,请你们放心,我在莫慈格有人脉、有渠道。
只要把这款手机的代理权交给我,往后好处绝不会断。”
祁同伟笑着鼓了两下手掌:
“龙哥都这么抬举你,那这块代理权给你本不是难事。”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保证我们这边不吃亏呢?”
“该交的钱一分不能少。”
“再者说,眼下北方那个工农联合体的情况你也知道,卢布咱们不收,只认美金。”
“还有个问题——你拿得出这笔钱吗?”
阿廖沙原本激动的心情一下子凉了半截。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最关键的一环——代理费怎么算?
这位来自北方工农联合体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
“祁哥,恕我冒昧,这代理费用……究竟是多少?”
祁同伟摆了摆手:
“咱们也算老交情了,我和龙哥对你印象都不错。”
阿廖沙赶紧点头:
“多谢两位大哥赏识。”
祁同伟抬了抬手,示意别急:
“先别忙着谢。”
“感情归感情,生意还得讲规矩。”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手机,往桌上一放:
“你说,这东西在你们那边,能卖动吗?”
阿廖沙脱口而出:
“肯定行!”
祁同伟笑了笑,摇头:
“我要的不是‘肯定行’这三个字。”
“我要的是具体数字。”
阿廖沙愣了一下,赶紧盘算:
“保守估计,至少也能销掉一百万台。”
祁同伟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那就对不住了,你不合适当我们的代理。”
阿廖沙顿时慌了:
“等等!千万别这么快下结论!”
“我是真心实意想合作的!”
祁同伟语气严肃起来:
“做代理,是双向挑的事。”
“你能选我们,我们也得挑你。”
“我原以为你对我们这产品有过深入研究,结果你连基本市场判断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我不可能把货交到你手上。”
北方来的青年瞬间怔住,脑子一片空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因为这一点被当场否决。
委屈、焦急、不甘一股脑涌上来,差点没忍住落下泪来。
祁同伟不动声色地朝赵瑞龙递了个眼神,对方立刻会意:
“伟哥,阿廖沙毕竟年轻,不了解咱们的产品也正常。”
“要不,你指点他一下?”
阿廖沙急忙附和:
“祁哥说得对,我就像个刚上学的孩子,真得您带着走几步。”
祁同伟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既然龙哥替你说情,那我就说几句。”
“咱这手机,走的不是高端路线。”
“核心就俩字——铺量。”
“现在市面上二代大哥大的售价是多少?”
“就说你们东大那边。”
阿廖沙毫不犹豫答道:
“两千块。”
祁同伟点点头:
“我们全球统一定价,两百美金。”
阿廖沙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祁哥,这价……能回本吗?”
祁同伟坦然道:
“卖得多,自然就有赚。”
其实真相是,东大人工成本极低,每卖出一台就是一台的利润;要是销量够大,甚至一台能挣出两三台的钱。
这就是大规模工业化的威力。
当然,这些他不会明说。
他又补充道:
“而且跟你们那儿不一样,我们出口还能拿退税,四分之一的比例。
光这一块就够吃挺久。”
这是实话。
祁同伟笑了笑,顺带纠正了一句:
“两百美金不是定价,是终端售价。”
“你要真想做,每台留十块钱给你赚。”
“也就是说,你拿一百九十就能提走一台。”
阿廖沙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祁先生,这样您岂不是太吃亏了?”
祁同伟轻轻耸了耸肩:
“我们东大的人做事讲究你来我往,最看重的是双方都有利可图。
我当然要给你们留出足够的赚头。”
“只有你们挣得够多,才会更卖力地把东西推出去。”
来自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年轻代表双眼顿时一亮:
“双赢?这词儿我喜欢!”
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之前和祁同伟合作的几次经历,哪一次不是两边都满意收场?
祁同伟拍了下手掌,语气轻快起来:
“接下来,咱们就聊聊你们国家的市场情况。”
“据我了解,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现在总人口差不多是两亿五千万。”
“刨去老人和孩子这些没有收入的人群,成年人大概在七千万左右。”
“按照普遍的社会规律,每二十个人里就有四个人具备较强的购买力。”
“也就是说,能轻松买下这款手机的,至少有一千四百万。”
阿廖沙听得一头雾水:
“这个……二十里挑四的说法,是怎么来的?”
祁同伟笑了笑:
“这是西方人总结出来的一条经验,叫‘二八律’——大概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着八成的财富。”
“这种现象到处都有,工厂里的核心员工也就那么一小部分。”
“一家店里真正赚钱的商品,往往也不超过两成。”
“类似的情况太多了。”
阿廖沙看着祁同伟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敬佩:
“祁先生真是见多识广,今天又让我长见识了!”
祁同伟摆摆手:
“不过是些常识罢了。”
“那你认不认可我说的?光你们国家,至少能卖出一千四百万台。”
阿廖沙连连点头:
“我相信!一点问题都没有!”
祁同伟继续说道:
“现在的手机可不是普通玩意儿,它比座机强太多,随身带着,私密又方便,谁用上都会离不了。”
“不像过去家里只能安一部电话,现在是一人一台都不嫌多。”
阿廖沙微微一愣,细细琢磨了一下,还真是这么回事。
“照这么算,销量恐怕不止一千四百万。
我觉得保守估计,也能冲到两千万台以上。”
这话刚说完,他自己呼吸都重了几分。
两千万台?
按祁同伟给的利润空间算,那就是整整两亿美元落袋!
光是想到这个数字,阿廖沙就觉得心跳加快,手脚发热。
这也太惊人了!
祁同伟看他那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吓住了?”
阿廖沙急忙摇头:
“不不不,我是信了!完完全全信了!”
祁同伟双手一合:
“行,既然你想做代理,那就得有个目标——最少卖一千万台。”
“能做到吗?”
阿廖沙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太容易了!两千块一台,随便铺开就能完成。”
这哪是做生意,简直是捡钱!
祁同伟点点头:
“你能这么想最好。”
“那接下来就得谈条件了。”
“我们的要求很明确——必须保证在一千万台以上的销量。”
“为了确保诚意,我们需要一笔押金。”
“不多,两亿美元就行。”
“只要货卖完了,这笔钱原封不动退给你们。”
阿廖沙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祁先生,这押金……是不是高了些?”
祁同伟语气平和:
“高吗?我觉得挺合理。”
“按出厂价算,两亿也就是一百零五万台的量。”
“换句话说,你们先拿一百零五万台的货,付两亿,很正常吧?”
“而且这么大笔交易,我们总得确认你们的实力。”
他语速不紧不慢,一句接一句讲得清楚明白:
“你看,等你们把押金打过来,后面进货连定金都不用另付,直接从里面扣。”
“这种规模的合作,验资不过分吧?”
阿廖沙苦笑:
“祁先生,我不想动用家族的资金。”
“我想靠自己拉起一支队伍。”
祁同伟手指一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好主意!这才是真有志气。”
“阿廖沙,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可关键不在想法,而在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实力不够的时候,最该学会的就是忍耐。”
“否则,再好的志向也只能半途而废。”
“咱们不妨现实一点来谈。”
“我知道你在莫慈格有人脉,像网许可证这类棘手的事也能摆平。”
“可要是换到别的加盟共和国呢?”
“你也都能打通关节吗?”
“这背后需要一张大网,你老实告诉我,现在你有这张网吗?”
阿廖沙沉默片刻,低声道:
“我没有。”
祁同伟语气坦率地说:
“你看,这才是症结所在。”
“雏鹰要飞上天,总得先摔几次跤。”
“你还年轻,就算心急想闯出去,也得先靠家族把翅膀养硬了再说。”
“眼下就是个好机会。”
“借着家族的势力,在整个北方联和工农业国内铺开你的渠道。”
“那不只是卖货的路子,那是人情的网络。”
“衡量一个人有没有分量,不在于他有多少钱。”
“信我一句,钱到了一定数目,就是个数字,没多少实际意义。”
阿廖沙听得有些茫然。
“祁先生,那什么才算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