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暗,雨丝织成绵密的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叮铃~”
一道清脆的铃音穿透雨幕,似远似近,空灵飘渺。
千樱站在迷蒙的雾气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只能隐约看见雨幕深处静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神秘、矜贵,又带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唯一清晰的,是一只苍白的手。
那只手此刻正优雅地抬起,指尖轻抵着一张蓝黑卡牌,牌面在雨雾中泛着幽暗的微光。
“那是……?”
千樱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一步。
一阵轻风拂过,水汽短暂散开的刹那,长长的蓝黑发丝如绸缎般扬起,掠过青年苍白到近乎病态的侧脸。
就在她即将看清对方面容的刹那——
“叮铃叮铃!”
刺耳的闹钟声骤然炸响!
“啊啊啊!”
千樱猛地从床上弹起,手忙脚乱地拍掉闹钟,头顶的呆毛随着剧烈的动作滑稽地晃了晃。
她坐在凌乱的被褥间,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随后长舒一口气,肩膀松懈下来。
“……原来是梦啊。”
“怎么啦哇~?”
一只巴掌大小的毛绒玩具扑扇着金灿灿的翅膀飘了过来,黑色豆豆眼里满是疑惑。
千樱揉了揉眼睛,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早呀,赛赛!”
她利落地翻身下床,一边往脑袋上套制服,一边随口说道:
“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赛欧斯闻言,豆豆眼突然眯成一条缝。
“什么样的梦?”
毛绒绒的小爪子环在胸前,语气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随着卡牌的集齐,千樱的魔力越来越强,她的“预知梦”也越来越精准。
而预知梦,往往与卡牌或契约者息息相关,甚至可能预示着即将发生的危机。
“嗯……”
千樱穿好制服,苦恼地挠了挠头,“就,一只手。”
空气凝固了一秒。
小小的毛绒玩具歪了歪脑袋,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就这?”
千樱认真地点头,随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啊,还有!”
赛欧斯立刻绷直身体,翅膀都紧张得竖起,全神贯注地等待关键信息。
结果——
“那只手特别好看!”
她双手合十,眼睛闪闪发亮,“就像白玉雕的艺术品一样!”
“……”
赛欧斯瞬间垮下身体,脑袋上挂满黑线。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千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突然瞥见墙上的挂钟。
“啊啊啊!今天是我值日!要迟到了!”
她一把捞起书包,连制服领结都来不及系好就急匆匆冲出房间。
刚冲到楼下,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抱着洗衣篮的哥哥木拓。
“臭哥哥!哼!”
她丢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只留下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
木拓被撞得踉跄了一下,洗衣篮里的衣物危险地晃了晃。
“……?明明是你撞过来的!”
他望着已经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叹气。
这时,赛欧斯慢悠悠地飘下来,停在木拓肩上,深沉道:
“那丫头,又做预知梦了。”
木拓:“是什么?”
“她只记得——”
赛欧斯的小翅膀一摊,用爪子扶住额头,“一只手,还是一只特别好看的手。”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
洗衣篮里,一只袜子缓缓滑落在地。
……
陉野高中,三年b班。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铺进教室,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游弋。
班主任轻推眼镜走上讲台:“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有位转校生。”
她侧身,朝门口的少年微微颔首。
“进来吧,做个自我介绍。”
少年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上讲台,指尖捻起半截粉笔,教室里原本的嘈杂声渐渐低了下去。
粉笔与黑板相触的轻响中,两个字迹铺展开来。
「月 霰」
笔锋清隽,字迹如霜。
少年放下粉笔,转身时,窗外的光斜斜掠过他的侧脸。
碎发垂落眉眼,肤色冰透冷白,整个人像是从古画卷里走出的雪魅,昳丽颓艳中又透着几分空灵易碎的气质。
“请多指教。”
他淡淡说道,嗓音似寒泉沁玉,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倦意。
教室里静了一瞬,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骚动。
“天啊!这!这也太好看了!”
“救命,我心跳加速了!”
女生们一个个脸色爆红,捂着嘴小声尖叫。
“虽然我跟我男朋友关系很好,但我、咳咳……偷偷移情别恋一分钟!”
“他的眼睛好特别!是不是混血啊?”
男生们面面相觑,不甘心地撇着嘴,眼神里交织着嫉妒与挫败——
这家伙,好看得过分了吧!
“下课绝对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吧……”
有人小声嘀咕道。
然而当课间铃响起,预想中的场景却并未出现。
少年安静地坐在光晕里,阳光在那纤长柔韧的睫毛上跃动。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翻动书页,整个人似一幅被时间封存的名画,美则美矣,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女生们红着脸互相推搡着,尽管无数次偷偷瞥向靠窗的座位,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宿主,你为什么不直接转到d班?】
013的声音在凌霰白脑海中响起,语气充满不解。
【我的目标是迦,又不是洛弦。】
【……您分得还真清楚】
013的数据流打了个转,忍不住吐槽。
凌霰白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可不会认错老婆~
跟洛弦的交集最好不要过多,否则可是会追妻火葬场的。
至于为什么来学校……
他闲得慌,想回顾一下美好的高中生活~
……
下节课是体育课,凌霰白慢条斯理地起身,随着人流朝操场的方向走去。
阳光灼烈,蝉鸣聒噪。
少年所过之处,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
女生们攥紧运动服下摆,男生们不自觉挺直腰背,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抹身影上。
“哔——”
哨声刺破盛夏的晴空。
凌霰白独自站在操场边缘,炽烈的阳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
这具身体就像是被强行拼凑的骨瓷人偶,每一处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体内躁动的魔力正不受控制地四处流窜。
虽然痛觉被屏蔽,但还是有种诡异的麻痹感。
虚!太虚了!
他仿佛已经看见这个世界的“幸”福生活在朝他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