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竹就站在那里,像一株突然长在演武场边上的青竹,清新脱俗,跟周围闹哄哄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凌尘,里面没有鄙夷,没有好奇,更像是在…确认什么?
凌尘心里有点意外。这位凌家真正的天之骄女,平时几乎不出院子,怎么会主动来找他?他记得前世,这位堂妹后来似乎去了一个很远的大宗门,之后再无交集。
两人就这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最后还是凌清竹先开了口,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清清淡淡的:“你要参加小比?”
“嗯。”凌尘点点头,言简意赅。
“小心凌玉龙,”凌清竹的声音压低了些,只有两人能听到,“他昨天从外面弄回来一件东西,像是…内甲。”她顿了顿,补充道,“黑色的,心口位置,嵌了一块古怪的硬片。”
凌尘目光微凝。内甲?这倒是有点麻烦。以他现在的力量,徒手攻击很难破开防御性的内甲。凌玉龙为了对付他,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为什么告诉我?”凌尘抬眼看向她。大长老一脉跟三长老一脉向来不太对付,但也没到公然撕破脸的地步。
凌清竹微微偏过头,看向喧闹的擂台,侧脸线条优美:“看不惯而已。何况…”她转回头,目光再次落在凌尘脸上,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点什么,“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说完,她不等凌尘回应,便转身翩然离去,留下淡淡的馨香和一句轻飘飘的话:“黑风山脉那边,最近夜里有时会亮起很淡的紫光,就在老鹰涧塌陷那块。”
凌尘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眉头微皱。这凌清竹,似乎知道些什么?她在暗示黑风山脉的秘境?她为什么要透露这个消息?
没时间细想,擂台上,裁判已经高声宣布小比开始,叫号声响起。
“丙字叁号,凌虎,对丙字柒号,凌尘!”
声音刚落,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和口哨声。
“噗!第一场就是凌尘?” “丙字柒号?哈哈哈,果然是个废号!” “凌虎运气真好,白捡一场胜利!” “快看快看,好戏开场了!”
一个身材壮硕、穿着短褂的少年兴奋地跳上擂台,摩拳擦掌,看着慢步走来的凌尘,咧开大嘴笑道:“凌尘,没想到我第一个就碰上你这软柿子!放心,虎爷我下手快,保证让你少躺几天!”
凌虎,旁系子弟,灵武徒二重,以力气大着称,是凌玉龙的忠实拥趸之一。
凌尘没理会台下的喧哗和凌虎的叫嚣,平静地走上擂台站定。
“比试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凌虎就大吼一声,像头发狂的野牛,蹬蹬蹬踩着擂台板冲了过来,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砸凌尘面门!这一拳毫无花哨,就是仗着力气大,想一击结束战斗。
台下众人仿佛已经看到凌尘被一拳砸飞、鼻血长流的惨状。
凌玉龙抱着胳膊,嘴角噙着冷笑,等着看戏。
然而,面对这凶猛的一拳,凌尘脚下只是微微一错,身体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侧开半尺。
呼!
拳风刮面而过,凌虎这势在必得的一拳竟然打空了!由于冲得太猛,他整个人重心前倾,露出了巨大的空档。
“好滑溜!” “运气真好,这都能躲开?”
台下响起几声意外的低呼。
凌虎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废物能躲开,但他反应不慢,顺势就想扭身肘击。
但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凌尘动了!
他没有选择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小步,几乎贴到了凌虎身前!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刀,看似轻飘飘、毫无力道地点向了凌虎腋下某个极不起眼的位置——那里是凌虎发力时气血运转的一个微小节点!
这不是什么高深武技,而是前世无数战斗积累下的、对人体弱点的极致理解!
“噗!”
指尖精准命中!
正欲发力扭身的凌虎,顿时感觉整条右臂猛地一麻,凝聚起来的气力瞬间溃散,那记肘击硬是没发出来,身体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酸麻而僵直了一瞬!
就是现在!
凌尘眼中精光一闪,那丝发丝般的内息瞬间涌入右拳,按照《崩岩劲》那古怪的发力方式,拳头以一个微妙的高频率极速震颤起来,旋即狠狠一拳,砸在凌虎毫无防护的小腹气海穴上!
砰!
一声闷响。
“呃啊!”
凌虎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他感觉一股尖锐震颤的力道透体而入,狠狠搅动了他的气海,剧痛瞬间抽干了他所有力气!
他连惨叫都没能完整发出,双眼翻白,庞大的身躯像截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噗通”一声砸在擂台板上,溅起些许灰尘,直接昏死过去。
整个演武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集体被掐住了脖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
凌虎…灵武徒二重的凌虎…被一招秒了?
被那个绝脉废物凌尘?用一根手指点了一下,然后一拳就打趴了?
这怎么可能?!
幻觉!一定是幻觉!
就连裁判都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上前检查了一下凌虎的状况,眼神复杂地看了凌尘一眼,高声宣布:“凌尘,胜!”
短暂的死寂之后,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我操!怎么回事?凌虎放水了?” “放个屁的水!你没看他都晕了吗?” “那…那凌尘怎么做到的?他刚才用武技了吗?” “没看清啊…就躲了一下,点了一下,打了一拳…” “见鬼了!这废物难道走了狗屎运?”
凌玉龙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脸色变得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也没看清凌尘怎么赢的,但这结果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废物!连个垃圾都收拾不了!”他低声骂着,不知道是在骂凌虎还是骂凌尘。
凌尘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面无表情地走下擂台,甚至看都没看昏死的凌虎一眼。他回到角落,再次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震惊、议论、质疑都与他无关。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击,已经动用了目前能调动的全部内息和对身体力量的精准控制。赢是赢了,但也暴露了《崩岩劲》发力奇特的一点端倪。
后续的战斗,没那么轻松了。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波澜不惊,几个热门子弟纷纷轻松晋级。凌玉龙也上了场,对手是一个灵武徒三重的旁系子弟,他甚至没动用多少实力,戏耍般地将对手打下了擂台,赢得一片喝彩,他得意地朝凌尘的方向瞥了一眼,充满挑衅。
很快,又轮到了凌尘。
“丙字柒号,凌尘,对丁字贰号,凌豹!”
凌豹,灵武徒三重巅峰,速度极快,擅长爪功,是凌玉龙麾下另一条忠犬,比凌虎难缠得多。
听到对手是凌尘,凌豹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低笑道:“龙少爷放心,我可不会像凌虎那个蠢货一样轻敌。”
他身形一纵,轻巧地跃上擂台,像一头盯上猎物的豹子,死死锁定了凌尘。
凌尘缓缓走上台,神色依旧平静。
“开始!”
裁判声音刚落,凌豹身影瞬间动了!快得带起一道残影,并非直线冲来,而是绕着凌尘急速游走,寻找破绽!他吸取了凌虎的教训,绝不贸然近身。
台下众人屏息凝神,这次凌尘还能靠运气吗?
凌尘站在原地,看似不动,实则全身肌肉微微绷紧,感知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凌豹移动的轨迹。
突然,凌豹动了!他从侧后方猛地扑来,五指成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抓凌尘后颈要害!狠辣异常!
凌尘仿佛背后长眼,一个矮身旋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但凌豹变招极快,一爪落空,另一爪已带着寒光撩向凌尘肋下!
嗤啦!
凌尘避开了大半,但衣襟却被爪风撕裂,留下三道浅浅的血痕!
“好!” “豹哥厉害!” “这下看他怎么躲!”
凌玉龙那边的人立刻叫好。
凌尘眼神一冷,脚步连错,不断闪避着凌豹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显得有些狼狈,几次都险象环生,衣袍被撕开好几处,渗出鲜血。
台下观众看得眼花缭乱,都觉得凌尘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凌豹越打越急,久攻不下让他有些烦躁,怒吼一声,体内元气爆发,速度再快一分,双爪齐出,幻化出数道爪影,笼罩凌尘周身!
“狂豹裂影爪!”
这是他压箱底的武技,力求一击必杀!
面对这凌厉的攻势,凌尘眼神却陡然一凝!
他看穿了!凌豹急于求成,全力爆发下,下盘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稳!
机会!
他不退反进,竟迎着那漫天爪影冲了上去,身体以各种不可思议的微小角度扭曲闪避,险到极致地避开要害,同时那蕴含《崩岩劲》震颤之力的一拳,再次轰出,目标直指凌豹发力时重心偏移的右脚踝!
可就在他拳头即将命中目标的瞬间——
怀中那枚一直安静的石蛋,毫无征兆地,突然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