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休书震全场,暗流悄然涌
凌尘那清冷的声音,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潭里,轰地一声,在寂静的议事厅中炸开了滔天巨浪。
“是我凌尘,今天休了你!”
休…休了?
整个大厅足足死寂了三息,仿佛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掐住了脖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刻,哗然之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他…他说什么?休了柳嫣小姐?”
“疯了!凌尘绝对是疯了!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一个废物,竟敢口出狂言,要休了青阳城第一天才?”
凌家的年轻子弟们个个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荒谬和惊恐。就连主位上的族长凌岳,也猛地瞳孔一缩,身体微微前倾,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下那个脊梁挺得笔直的少年。
三长老凌万山脸上的冷笑彻底僵住,随即化为一丝阴沉的怒意。这废物,竟敢在这种场合口出狂言,打乱他的计划!
而柳家那边,管事柳明先是愣住,随即整张脸迅速涨成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他身后的护卫更是怒目圆睁,手瞬间按上了兵刃,杀气腾腾。
感受最强烈的,无疑是柳嫣本人。
她原本那点不耐和轻蔑彻底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随即,汹涌的羞愤和怒火“轰”地一下冲上头顶,让她姣好的面容都微微扭曲起来。
她预料过凌尘会苦苦哀求,预料过他会失魂落魄,甚至预料过他会被吓得不敢说话。她准备好了所有羞辱他的言辞,要将他最后一点尊严踩碎在地。
可她万万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不是退婚,是休妻?
他一个经脉淤塞、人人可欺的废物,凭什么?他怎么敢?!
“你…你说什么?!”柳嫣的声音尖利得有些破音,手指颤抖地指着凌尘,“凌尘!你再说一遍!”
凌尘却仿佛没看到周遭的所有反应,也没感受到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他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只是淡淡地扫过柳嫣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柳大小姐年纪轻轻,耳朵便不好使了?”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我说,今日,是我凌尘休了你。听清楚了吗?”
“你放肆!”柳明终于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灵武师境界的气势轰然爆发,朝着凌尘压迫而去,“小畜生!你敢如此羞辱我家小姐,羞辱我柳家!你想死吗!”
强大的气势压得周围凌家子弟呼吸一窒,脸色发白。
然而,处于气势中心的凌尘,却只是衣衫被微微拂动,身形晃都未晃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柳明,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吵闹的滑稽小丑。
“羞辱?”凌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柳管事此言差矣。柳大小姐天之骄女,我区区一个‘废物’,如何高攀得起?主动退婚,岂非成全了柳小姐的美名?还是说…你柳家觉得,被我这般废物退婚,便是羞辱了?若真如此,那这羞辱,也是你柳家自找的。”
他话语清晰,逻辑刁钻,竟噎得柳明一时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啊,若是凌尘苦苦哀求他们退婚,他们自然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怜悯,尽情羞辱。可对方抢先一步,以最决绝、最打脸的方式“休妻”,性质就完全变了。这传出去,旁人只会笑话他柳家小姐,竟被一个废物给休了!这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牙尖嘴利!”凌万山终于忍不住,阴沉开口,“凌尘,此地岂容你胡闹!还不快向柳小姐和柳管事磕头赔罪!”
他试图强行将局面拉回“正轨”。
凌尘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完全将他无视了。这种赤裸裸的无视,比顶撞更让凌万山怒火中烧。
凌尘目光重新回到气得浑身发抖的柳嫣身上,淡淡道:“柳小姐,婚书我已带来。今日之后,你我嫁娶各不相干。”
说着,他从那件破旧的粗布衣衫内,取出了一封微微泛黄的纸张。那正是当年两家定亲的婚书。
在所有目光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刺啦”一声,将婚书从中撕开!
撕裂声清脆刺耳,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柳嫣和所有柳家人的脸上。
“你!”柳嫣气得几乎晕厥,美眸中满是怨毒,“凌尘!你好!你很好!今日之辱,我柳嫣记下了!你别后悔!”
“我凌尘做事,从不后悔。”凌尘随手将撕成两半的婚书扔在地上,仿佛丢弃什么垃圾,“柳小姐,请吧。我凌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逐客令!
柳明胸口剧烈起伏,杀机几乎按捺不住。但他终究还记得这里是凌家,强行压下动手的冲动,咬牙切齿道:“好!好一个凌家!好一个凌尘!我们走!”
他狠狠瞪了凌尘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然后对着凌岳和凌万山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柳嫣最后死死剜了凌尘一眼,那目光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她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话:“凌尘,宗门考核之上,我必亲手废了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她猛地转身,带着冲天怒气快步离开。
一场精心准备的退婚羞辱大会,竟以这样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方式,仓促又难堪地收场。
议事厅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复杂无比地聚焦在凌尘身上。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快意…但更多的,是恐惧和疏离。
他今天的行为,无疑是彻底得罪死了柳家,也给凌家惹来了大麻烦!
凌万山脸色铁青,猛地看向凌尘,厉声道:“凌尘!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竟敢……”
话未说完,却被凌尘直接打断。
凌尘缓缓转身,先是扶起了因为过度震惊和担忧而几乎瘫软的母亲苏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娘,没事了,我们回去。”
他的声音温和,与方才的冰冷尖锐判若两人。
然后,他才抬眼,平静地迎上凌万山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以及族长凌岳深邃的审视。
“三长老,”凌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柳家今日前来,本就是为折辱我凌家。若任由其退婚成功,我凌家颜面何存?日后在青阳城如何立足?”
“如今我主动休妻,虽看似刚烈,却也向外界表明,我凌家子弟尚有血性,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柳家之辱,是他们自取其辱,与我凌家何干?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甚至隐隐站在了家族的立场上。
凌万山一时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说,他就想看凌尘被羞辱,就想借此打压凌尘这一支吧?
族长凌岳目光闪烁,深深地看了凌尘一眼,这个少年,今日给他的意外太多了。那份冷静,那份犀利,那份突如其来的魄力,绝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废物少年能有的。
他挥了挥手,打断了还想发作的凌万山,沉声道:“此事已了,都散了吧。凌尘,带你母亲回去好生休息。”
凌尘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搀扶着心神激荡、步履蹒跚的母亲,一步步,在所有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从容地走出了议事厅。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那挺直的背影拉得很长。
直到走出很远,回到那处偏僻破旧的小院,关上房门,凌尘才轻轻松了口气。刚才在议事厅,他全凭一股前世帝尊的威仪和心境强撑,这具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冷汗几乎浸透内衫。
苏婉抓住他的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尘儿…你…你今天…可是彻底得罪了柳家和三长老他们了啊…以后可怎么办…”
凌尘反手握住母亲冰凉的手,语气坚定:“娘,以前我们忍气吞声,他们又何曾放过我们?既然退让换不来安宁,那不如争上一争。从今往后,没人能再欺辱我们母子。”
他眼中闪过的厉色,让苏婉微微一怔,忽然觉得儿子变得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的可靠。
安抚母亲睡下后,凌尘盘膝坐在自己冰冷的床榻上,眉头微蹙。
“实力…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柳嫣的威胁并非空话,凌万山父子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再次尝试运转功法,汲取天地灵气,但效果微乎其微。
“这身体…真是麻烦。”他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家徒四壁的房间,最终落在墙角一个蒙着厚厚灰尘的旧盒子上。
那是他父亲凌战失踪后留下的少数遗物之一,以前的他从未在意过。
凌尘心中微微一动,想起父亲失踪前似乎曾郑重地抚摸过这个盒子。他前世登临绝巅后,也曾回溯过往,却总有一些关于父亲的片段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力量遮蔽。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走过去,拂去灰尘,打开了那个看似普通的木盒。
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一本泛黄的族谱手抄本,还有一块灰扑扑的、巴掌大小的椭圆形石头,像是某种野兽的蛋化石,毫不起眼。
凌尘有些失望,正欲合上盒子,指尖无意中碰到了那石头。
突然——
他体内那死寂一片、无论如何冲击都毫无反应的淤塞经脉最深处,猛地悸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这石头悄然引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