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芳一走,宽敞华丽的俄式客厅里顿时只剩下张学良和谷瑞玉两人。空气仿佛瞬间变得微妙,先前被军情压下的那份不自在,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张学良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那道柔媚的目光,如同带着细小的钩子,缠绕在他身上。
谷瑞玉像一只刻意展示柔弱可人的小白兔,纤纤玉指捧起一杯刚沏好的热茶,迈着精心计算的细碎步伐,袅袅婷婷地走到张学良跟前。她微微仰起头,将那杯茶递过去,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和仰慕:“张旅长,请用茶。”
堂堂吉林戏曲界名伶,以她的修为,见过的场面、逢迎过的大人物不知凡几,根本不会如此姿态。但此刻,她却将自己所有的风情和手段都施展出来,目标只有一个——牢牢钓住眼前这位帅府公子,这条足以改变她一生的“大鱼”!若能踏入帅府门槛,哪怕是偏门外室,那也是泼天的富贵和地位!
张学良这近一个月来,在珲春山林里钻营,满脑子不是作战地图就是土匪动向,每日又与一群糙汉滚在一起,神经时刻紧绷,早已忘记了软玉温香是何滋味。此刻,在这奢华安逸的公馆内,孤男寡女,面对这样一个眼波流转、我见犹怜的美人,那压抑已久的血气方刚瞬间被点燃。
他几乎是本能地接过茶杯,眼神就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粘在谷瑞玉那张楚楚动人的脸上,先前那敷衍的态度早已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没话找话地搭讪道:“教我姐……挺费劲的吧?”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谷瑞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眼睫,唇角弯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露出一抹羞涩又带点无奈的浅笑。这一笑,眼波在长睫下流转,仿佛蕴藏着千言万语,既像是默认,又或者是默许……当真是勾魂摄魄,将“欲说还休”的媚态拿捏到了炉火纯青。有时候不说话比一切挑逗的语言更能让男人上头!
见她这般情态,张学良心头更是一荡,那股在军营里被磨砺得粗糙的劲儿彻底软化了,主动寻着话题:“哎,你刚刚唱的是……《凤还巢》是吧?”他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个懂行的。
谷瑞玉这才抬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声音还带着一点点娇嗔的讶异:“你还挺熟的嘛……”说没几句,两人又拉近了几分距离,她心中一荡,嘴角噙笑,看来进攻顺利!
张学良被她这缥缈眼神一瞟,虚荣心和表现欲都上来了,他哪里真懂什么戏,不过是刚才瞥见戏词本子的封面,又依稀听到几句唱词,此刻便顺杆往上爬,故作潇洒地一摆手,吹嘘道:“嗨,票友,票友而已!《凤还巢》我知道,这戏里那个女土匪刘瑞玉,我也知道!”他其实根本不清楚戏文细节,纯粹是为了显示自己与这美人有“共同语言”,那想要亲近、采摘这朵娇艳鲜花的心思,此刻已然将他心头占据。
谷瑞玉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副找到知音的感动模样,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对方,带着关切问道:“我听说了,您这次是来珲春剿匪的,是吗?一切还顺利吗?”她微微前倾的身体,和那双写满了“我很关心你”的大眼睛,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着致命的吸引力。
张学良很享受这种被美人仰视和关切的感觉,他故意用一种风轻云淡、举重若轻的语气说道:“还好,小麻烦而已。如果此地的土匪都像戏文里那个刘瑞玉那么可爱……”他故意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谷瑞玉,带着几分戏谑和挑逗,“那就不剿了,直接娶回家得了!”
这话已近乎调戏。谷瑞玉闻言,用手背轻轻掩住朱唇,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肩膀随着笑声微微颤动,眼波横流,媚意入骨。她深知,火候差不多了。
张学良被她笑得心神摇曳,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些许“猪哥”相,凑近了些,在他耳边低声打听:“哎,对了,刚才我姐叫你瑞玉,你……你不会真叫刘瑞玉吧?”
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贴近,谷瑞玉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她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依旧保持着那份“矜持”的羞涩,轻声细语,却清晰地报上家门:“我叫谷瑞玉,山谷的谷。与戏里那位,只是一字之差。我是天津人。”她恨不得连自家祖籍门牌都报出来,生怕这位少帅过后找不到自己,但向来的经验告诉她,此刻更应该再“端着”一点,绝不能显得过于急切,否则自己的价值将会大打折扣!男人嘛,总是喜欢把玩不那么容易得到的宝贝!这点她可太知道了!
张学良这才仿佛恍然大悟般,缓缓举起一直端在手里却忘了喝的茶杯,目光却像涂了胶水,一刻也没从谷瑞玉看起来清纯无比的脸庞上移开,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谷——瑞——玉……那太巧啦……”
那眼神,那语气,心中已然将这朵娇艳的鲜花”,视作了囊中之物。客厅内的温度,仿佛也因这暧昧的纠缠而升高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