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守备旅司令部】
“敬礼!”
司令部外卫兵持枪肃立,声音洪亮。两辆风尘仆仆的汽车驶入大院,车门打开,侯杰与宋虎,一前一后走了下来。两人虽身着奉军将官服,但眉宇间已经少了些战场上的杀伐之气,隐约带着一丝落寞。
常威闻讯,大步从司令部里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笑容:“哈哈哈!虎哥!侯哥什么风把你们这两位封疆大吏给吹到我这穷关隘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三人把臂言欢,走进司令部办公室。常威的办公桌上,正摊着一份刚收到的奉天大帅府电报。常威随手将电报递给二人看,嘴上笑骂着:“瞅瞅,咱们大帅的手笔!前面夸咱山海关守备旅抗洪有功,体恤民艰,堪为奉军表率……这好话还没几句呢,后面就跟上催缴关税了!说什么‘军饷浩繁,财政支绌’,让我务必于月内解送奉天五十万现洋!他娘的,真当山海关提款机啊!”
侯杰:“提款机?!什么提款机?”
常威:“额……没啥,就是一种tmd……”
落座奉茶后,常威问道:“两位老哥,在各自地盘上还顺心吗?赤峰那边条件艰苦,虎哥你没少吃苦头吧?”
宋虎摆摆手,语气倒是豁达:“苦是苦点,地广人稀,要啥没啥。不过也好,清静!你那四大爷,就守着他热河那点地盘,也不越界,他是懒得管我赤峰那穷地方,两边相安无事,挺好。”
常威点头:“那就好。汤玉麟那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捞钱是他第一要务,只要你不碰他核心利益,他不会主动找你麻烦的。”他转向侯杰,神色稍显凝重,“侯哥,你那边就复杂多了。东宁那地方,冬天能冻掉下巴,尤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尤其是驻扎在绥芬河的张宗昌,那是个什么货色,你我都清楚!”
常威压低声音:“那就是条疯狗!有名的‘狗肉将军’!听说有次阅兵,被一条窜出来的野狗咬了马靴,觉得丢了面子,竟然下令全城捕杀野狗,搞得绥芬河狗尸遍地,腥臭冲天!此人残暴无德,唯利是图,有奶便是娘!只要给他地盘和兵马,让他管你叫爹他都干!侯哥,你在他旁边,可得千万小心,提防他使阴招,别被他蚕食了你的地盘和部队!”
侯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愁容:“常老弟你说的在理,那张宗昌确实是个麻烦。不过,眼下还有个更头疼的事……”他和宋虎交换了一个眼神。
宋虎接过话头,切入正题:“常老弟,不瞒你说,我们这次来,一是看看老兄弟,二来,也确实是有件棘手事,想跟你合计合计。”
“哦?什么事能让两位老哥同时犯难?”常威放下茶杯。
“是盐!”侯杰沉声道,“直奉大战之后,江淮两地的盐路就不太通畅,那帮盐商趁机哄抬盐价,黑心钱赚得盆满钵满!咱们东三省这边,盐政更是腐败不堪,官盐价高质次,从长江口过来的私盐,到了咱们这地界,差价最高的地方能达七倍!这其中的利润……太大了,可也把老百姓坑苦了!”
宋虎补充道:“我们俩地盘都靠边境,看着这滚滚利源,却苦于没有稳妥的门路和运输手段,干着急啊!”
常威眼睛微眯,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这是要合谋贩私盐!他沉吟片刻,手指敲着桌面:“盐利……确实惊人。我福康县老家那边,倒是有几支信得过的马帮,常年跑哈尔滨到长春这条线,还算稳妥。我可以把他们调过来,咱们甚至可以动用一部分骑兵,伪装成马队,走山海关这条线运盐!凭借我的职权,过关免税,成本能压到最低!”
侯杰却摇摇头:“老弟,用马运,量太小,速度也慢,得运到猴年马月去?我是想着,你在奉军体系里人面熟,尤其是山海关这铁路枢纽……有没有办法,搞到火车皮?”
宋虎一听“火车”,眼睛都亮了,激动地凑近:“对对对!火车!用火车拉!那一车皮的盐,从关内到关外,刨去上下打点和成本,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净赚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又翻了一下,“十万大洋!咱们哥仨联手,一家一天分三万跟玩似的!要是一个月跑上十趟八趟……那就是近百万的进项!”
一天三万!一个月九十万!
这数字在常威脑海里炸开。他来钱的路子不少,可如此暴利的生意,可还没有!这生意,太划得来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四射,斩钉截铁地说道:“行了!既然两位老哥信得过我,找上门来,这事我常威干了!火车皮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想办法尽快解决!咱们就联手,干他一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