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镇,消灭黑僵任威勇的事件才过去七天,受害者家属家里的白幡才刚刚撤下,街道上还残留着发丧的纸钱,一股更阴森刺骨的恐怖却已悄然笼罩。
清晨,镇口豆腐佬家迟迟没开门营业,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飘出。邻居觉得不对劲,喊来保安队长曹查理。
“哐当!”曹查理带人踹开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刚刚经历过僵尸袭镇的老兵油子都头皮炸裂,胃里翻江倒海!
豆腐佬一家五口,横七竖八倒在堂屋,死状极惨!他们的脖子上个个都有四个血窟窿,边缘泛着诡异的黑色,仿佛被注入浓墨,丝丝黑气正在伤口周围蠕动!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尸体……已经在快速尸变!皮肤青紫,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暴长!
而最恐怖的一幕在墙角:豆腐佬那个年仅十岁的小儿子,已经彻底变成僵尸,正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发出“咔咔咔”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曹查理强忍恐惧,用手电一照——那孩子啃着的,竟然是他自己的一条小腿!骨头已经被咬得粉碎!
似乎听到动静,那小僵尸猛地回过头!脸上沾满碎肉和黑血,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对着曹查理发出了无声的、却充满恶意的“笑容”!它的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漆黑!更诡异的是,在那漆黑的瞳孔深处,曹查理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第三只竖眼的倒影!冰冷、漠然,仿佛在透过这具小小的尸体,窥视着所有人!
忽然其他尸体猛然爬起扑倒一个镇民……
“啊……救……”
“妈呀!”曹查理魂飞魄散,连滚爬爬逃出屋子,手下们也吓得面无人色。门口地上,散落着一滩糯米,那是之前他们防备僵尸用的,此刻却全部变成了焦黑的玻璃状结晶——显然,黑狗血、糯米这些传统克制之法,对这次出现的邪祟,完全无效!而且,他们好像不是十分怕阳光!
消息像瘟疫般传开,刚刚恢复一点生气的任家镇,再次陷入恐慌。人们纷纷背起行囊逃离这个镇子!一时间全镇的人都跑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些跑不动的孤寡老人留在镇子里等死!此时能拯救这些人的,恐怕也只有常威了!
——
镇公所电话几乎被打爆。省府震怒!不仅仅因为简单的几条命案,而是因为上次“殉职”的特派员方敬尧,其背后的日方势力“奉天考古学会”跳了出来。这个学会明面上是学术机构,实则由日本顾问把持,实打实的日方安插已久的间谍组织。
一份措辞严厉的省府公文直接发到常威桌上:
【……任家祖坟乃重要历史文化遗产,具有不可估量的考古价值。现严令保护现场,任何个人或团体不得以任何理由破坏!考古学会顾问团不日将抵达考察。如有违抗,以破坏国宝、叛国罪论处!】
这顶“叛国”的大帽子,如同一道紧箍咒,狠狠套在了常威头上。几乎同时,常威司令部电话响了,是杨宇霆打来的。
“常老弟!”杨宇霆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那边怎么回事?又闹腾起来了?大帅下个月就要在奉天举行大规模阅兵,向社会各界彰显武力!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再搞出大动静,引来日本人发难,哥哥我就算想护着你,也没办法了!给你透个底,我最多给你拖延三天!三天之内,你必须把这事处理的干干净净,无声无息地按下去!不然……”
电话挂断,常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三天时间,法律枷锁,政治高压,居然又出来一只僵尸!而且比任威勇还更恐怖!压力空前!
常威把自己关在作战室,盯着任家祖坟的地图和新尸检报告(瞳孔倒影的素描被重点圈出)。“第三只眼……借尸窥人……传统方法失效……”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杨宇霆的电话像一盆冷水,浇得常威心头火起,但也让他更加清醒。非常之时,必须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把刘秋生从死牢里给我提溜出来!”常威下令。
不一会儿,面如死灰、浑身臭气的刘秋生被拖到常威面前,以为死期将至,磕头如捣蒜。
常威却让人端来一盘白花花的现大洋,整整五十块!“哐当”一声放在刘秋生面前。
“刘秋生,你的案子,可大可小。”常威踱着步,“现在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活命机会。来老子手底下当差,一个月五十块,这五十块,是这个月的饷钱。”
刘秋生看着大洋,眼都直了,难以置信。
接着,常威又扔给他一套崭新的奉军军官制服,肩章上是中尉军衔。“穿上这身皮,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保安团下属‘地质勘探队’的中尉技术员!专门负责……勘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刘秋生手忙脚乱地穿上军装,虽然不合身,但人靠衣装,瞬间从死囚变成了有点滑稽的“军官”。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司……司令!小的……不,卑职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常威拍着他的肩膀,画着大饼:“好好干!这次要是能找出祸根,老子给你在兵工厂挂个正式编制!以后你挖坟……不,地质勘探,就是正经技术工种,光宗耀祖!”
刘秋生欣喜若狂,立刻带着一队“手下”(实为监视)他的士兵,拿着罗盘和洛阳铲,兴冲冲地投入到“官方摸金”的工作中去了。
常威当然不会坐等。他立刻让朱二筒伪造了一份《东三省防疫总司令部特批条例》,核心就一条:“凡疑似疫尸区域,准予以火焚、深埋、爆破等一切必要手段防止疫情扩散。”盖上大印(伪造的),这就成了他合法动土的尚方宝剑!谁拦谁就是妨碍防疫,等同造反!
刘秋生果然“专业”,很快锁定了镇外另一处阴气极重的坟茔——任威勇的表哥,咸丰二年武探花“任天堂”之墓!此人生前练就金钟罩铁布衫,死后葬在了比“蜻蜓点水”更凶的“夜叉探海穴”,而且还是身着铁甲下葬!
常威带人赶到时,发现墓穴已有盗洞,洞壁布满深可见骨的抓痕,旁边还有几具被撕碎的盗墓贼尸体——显然,任天堂在被盗扰时就已经尸变,而且异常凶悍!
还没来得及部署,噩耗传来!那任天堂竟然不惧阳光,白天就冲出了坟墓,直接杀进了任家镇!
常威带人赶回镇子时,看到的已是人间地狱!七八十具新变的僵尸都是被任天堂咬死的镇民和士兵在街道上游荡,见人就扑!它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三五成群地围堵活人,扑倒后便疯狂撕咬,肠穿肚烂,鲜血淋漓!惨叫声、哭喊声、僵尸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一名保安队员被扑倒,不到三十秒就停止了挣扎,然后身体抽搐着,以诡异的姿势重新站起,眼中泛白,加入了僵尸的行列!传染速度极快!
而尸群中央,那个身披锈蚀铁甲、身形格外高大魁梧的僵尸,正是任天堂!子弹打在他铁甲上,“铛铛”作响,火星四溅,只留下一个个白点,根本无法穿透!它咆哮着,刀枪不入,如同移动堡垒,带领尸群肆虐!
眼看马克沁都难以奏效,镇子即将沦为死城,常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撤!把所有活人撤到镇外高地!王雷,带人把仓库里所有雷管、炸药都给老子搬到镇子中央的打谷场!让沈龙带工兵班,在打谷场下面给老子挖坑,把高爆炸药全他娘的埋上!要电起爆的,布置好引线!”
常威亲自带着三十名敢死队员,且战且退,利用声响和活人气息,艰难地将任天堂和大部分僵尸引诱向预设的爆炸中心——打谷场。
打谷场四周,早已暗中埋设了密集的雷管。当任天堂一脚踏入核心区域时,常威站在远处高坡上,嘴里叼着烟,猛地挥下手中的红色小旗!
“给老子送这帮僵尸升天!”
负责起爆的工兵狠狠按下起爆器!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大地都被撕裂!二百公斤高爆炸药同时引爆产生的巨大火球,腾空而起,仿佛一朵死亡的蘑菇云,瞬间吞噬了整个打谷场!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周围的房屋瓦片震得粉碎!
那些僵尸,包括那变异铁甲尸王任天堂,在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的玩具,被猛地掀飞到半空中!铁甲被撕裂,肢体在烈焰和冲击波中四分五裂,化作无数燃烧的碎块,伴随着泥土和碎石,如同慢镜头般纷纷扬扬地落下……
爆炸过后,打谷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冒着滚滚浓烟。所有的僵尸,包括任天堂,都已经灰飞烟灭,连点渣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