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粮饷报表、训练计划、装备清单、辖区治安报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啊……能用的人太少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这福康县保安团看起来威风凛凛,已有六百多号人马,但要张罗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训练出操、任务安排,简直千头万绪!他这个草台班子,规模是迅速膨胀了,但缺乏足够可靠且能干的中下层军官来分担管理。
他已经把最能干的沈龙从任家镇调来,担任了第三大队的队长,把能力平平、只会溜须拍马的赵德柱和赵老二打发回任家镇看家去了。可真做起事来,沈龙一个人也忙得脚不沾地,其他位置上的军官,要么能力不足,要么忠诚度有待考验。
更让他头疼的是装备!炮兵有了炮手,却没有真正的野战炮,那门“大抬杆”唬人可以,真拉出去打仗局限性太大。骑兵队有了八十多匹好马,却缺乏像样的马刀和骑兵枪。桩桩件件,最后都指向同一个字——钱!
马刀还好说,已经交给镇上的铁匠雷豹去想办法仿制打造了。可那正经的75毫米山野炮,动辄就要四五万大洋一门!他省吃俭用,拼命搞钱,攒了一年也才攒下三万大洋的积蓄,离买门炮还差得远!
“难!难!难!”常威烦躁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就在这时,卫兵在门外报告:“司令,县里大方伯村姜老爷家的管家求见,说是送来请帖。”
常威一愣,姜老爷?大方伯村的首富?这不年不节的,请什么客?肯定有事!他打起精神:“带他进来。”
门帘一挑,一个穿着绸缎马褂、戴着瓜皮帽、留着两撇鼠须的干瘦中年男人弯着腰走了进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常威抬眼一看,心里“噫?!”了一声!李力持?”
这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管家,怎么看怎么像记忆里某个“阴森大院”里那位心肠歹毒的管家形象!
那管家上前鞠躬,双手奉上一份大红请帖:“小的姜驰,奉我家姜老爷之命,特来拜见常司令,恭请司令大驾光临……”
常威也不深究,接过请帖,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姜管家,这不年不节的,姜老爷突然请客,所为何事啊?”
姜驰(姜管家)脸上立刻露出愁苦和惊恐的神色,压低声音道:“不瞒司令,我家老爷府上…摊上大事了!前几日,突然收到了土匪插来的‘海叶子’(信件)!”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那帮杀千刀的土匪,这是‘挑号’(先礼后兵)啊!信里说,知道我们姜家要给少爷办大喜事,突然勒令我们交出三千两黄金当作‘喜钱’!不然…不然就在少爷成亲那天,来‘砸窑子’(攻打宅院)!司令,您说这不是要人命吗?我们姜家虽说薄有家产,但哪拿得出三千两黄金啊!”
他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老爷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派小的来求司令!求司令发发慈悲,少爷大婚那天,务必请您带兵光临寒舍,镇镇场子!只要能把那群土匪震慑住,姜家上下,必定重谢司令!”
常威听着,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等姜驰说完,他忽然俯下身,盯着姜驰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姜管家,你们姜家…到底有没有那三千两黄金…我想,这个问题,你姜管家…应该最清楚不过了,不是么?”
姜驰被常威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盯着,又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躲闪,冷汗唰地就下来了,结结巴巴道:“司…司令…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的…小的听不懂…姜家…姜家哪有什么黄金…”
常威看着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心中冷笑。他对这个在原本故事线里骗完唐龙骗东家、为了谋财不惜多次放毒蛇杀害新娘、最后自作自受被毒蛇咬死的黑心管家,没有半点好感。
但是,他对姜家传说中那一窖子黄澄澄的金子,可是充满了“好感”…
常威直起身,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行了,起来吧。剿匪安民,本就是我保安团的分内之事。姜少爷大喜的日子,我自然会派兵前去维持秩序,确保安全。”
姜驰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谢司令!谢谢司令!您真是我们姜家的大恩人!”
“不过…”常威话锋一转,“这派兵出动,人吃马嚼,弹药消耗…可是不小的开销啊。姜老爷的‘谢意’,总不能只是空口白话吧?”
姜驰立刻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老爷说了,只要司令肯出兵,必有厚报!必定让司令满意!”
常威这才一本正经说道:“哎,谈钱就见外了!我主要是敬仰姜老爷的为人!那就这么定了,回去告诉姜老爷,大喜之日,我常威必定亲自带兵到场‘贺喜’!”
“是是是!小的这就回去禀报老爷!”姜驰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看着姜驰消失的背影,常威的手指再次敲击起桌面,眼中闪烁着精光。
白头岭土匪…姜家的黄金…还有这个心术不正的管家…
看来,这趟“喜酒”,不会那么平静了。说不定,还能发一笔横财,解决他的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