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山聚义厅
火光跳跃,映照着一张张兴奋通红的脸庞。大碗里烈酒荡漾,大盘中烤肉飘香,气氛好不热烈。
大当家震三江高踞首座,满面红光,左侧坐着英姿飒爽的三江红,右侧是常威与水长青。他猛地一拍桌子,声若洪钟,压下了满堂的喧闹:
“弟兄们!静一静!听俺说!”
众人目光聚焦过来。
“这一仗,打得可还过瘾呐?!啊!”震三江环视全场,声音里充满了自豪。
“过瘾!”底下土匪们齐声吼道,声震屋瓦。
“咱们弟兄们!”震三江伸出拇指,指向自己,又指向众人,“连根他娘的毫毛都没伤着!就把一个营官军,给揍得屁滚尿流,滚下山去了!这份功劳,俺给你们每个人都记上一笔!”
“好!好!好!”欢呼声、拍桌子声、跺脚声响成一片,整个聚义厅都在震动。
此时,三江红盈盈站起,她声音清亮,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当家的,各位兄弟,这一仗能赢得这么漂亮,咱们常师长当记头功!若不是他神兵天降,带着水当家的弟兄们神出鬼没地抄了官军的后路,咱们在前山还得跟他们磨蹭半天,伤亡恐怕也在所难免!”
震三江哈哈大笑,用力点头:“对对对!瞧我这脑子,光顾着高兴了!常老弟,还有你手下的弟兄,才是头功!”
他端起面前那碗满得快溢出来的酒,高高举起,朗声提议:“俺提议!这第一碗酒,咱们一起,敬给咱们的常师长!敬给咱们的功臣!怎么样?!”
“好!敬常师长!”众土匪群情激昂,齐声响应,纷纷端起酒碗。
“端起来!”震三江大手一挥,气势十足。
所有土匪,无论头目还是小喽啰,全都肃立,双手捧碗,目光灼灼地望向常威。
震三江转向常威,语气诚挚:“常师长!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来,俺先干为敬!”说罢,一仰脖,“咕咚咕咚”将一大碗烈酒灌了下去,碗底朝亮!
常威也被这豪迈的气氛感染,起身端起酒碗,环视众人,朗声道:“诸位兄弟抬爱!常威愧领!这碗酒,敬二龙山所有英勇的弟兄!干!”
“干!干!干!”所有人都仰头畅饮,场面豪气干云。
待众人坐下,气氛稍缓,三江红却微蹙秀眉,开口说道:“当家的,各位兄弟,高兴归高兴,但咱们也得清醒。官军这次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还会卷土重来!这些天,可得让弟兄们多留点神,加强戒备才是。”
常威赞许地点头,接口道:“二当家所言极是,不愧是女中豪杰,心思缜密!依我看,官军不仅会再来,而且很可能就在最近几天,就会先派人来咱们二龙山刺探军情,摸清我们的虚实和布防!”
震三江闻言,酒意醒了一半,神色变得严肃:“嗯!常老弟这话在理!老四!”
“在!”一个精干的头目立刻起身。
“把你手下的探子都给老子撒出去!放出二十里……不!给老子放出三十里!眼睛放亮一点,耳朵竖长一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大当家!”老四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震三江再次举起重新满上的酒碗,豪气不减:“好了!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弟兄,啥时候怕过?!来!接着喝!干了!”
“干!干!”聚义厅内,再次响彻豪迈的吼声和碗盏碰撞之声。
与此同时,哈尔滨官军的军营里,气氛则截然不同。
那位屁股受伤的胖营长,正龇牙咧嘴地趴在行军床上,一名卫生员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伤处上药。
“哎呦……呃……轻点!你他娘的轻点……哎呦喂……”营长疼得满头大汗,嘴里骂着,“真特么磕碜!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堂堂正规军一个营,连一二百土匪都收拾不了!”
卫生员不敢吭声,默默上完药,扶着他勉强坐起来。朱传武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低声道:“营座,您也别太动气。那二龙山确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土匪又熟悉地形,不好打呀……”
营长接过茶杯,呷了一口,愁眉苦脸地思忖着:“传武啊,你说……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由那帮胡子在二龙山逍遥法外?!这我怎么跟上面交代呀?!”
朱传武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沉吟片刻,说道:“营座,强攻确实损失大。不过我倒是打听过,那二龙山大当家震三江,极其好酒,而且酒量很大!”
营长眯起小眼睛,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希望:“哦?你什么意思?”
朱传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收拾药箱的卫生员。营长会意,挥挥手让卫生员先出去。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朱传武才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营座,您看咱们能不能……将计就计?”他身体前倾,声音更低,“咱们扮成赶大车的车老板子,弄上一车好酒,从他二龙山下经过。以震三江那伙土匪的性子,这车酒很可能会被他们劫上山。”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酒被劫了,咱们就可以顺势上山,只要上了山,把山里的土匪人数、火力配置、岗哨位置、土匪窝位置共的情况摸个一清二楚!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一举打掉这伙绺子!”
营长听着,小眼睛越来越亮,屁股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他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此计虽险,但比起强攻,成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而且一旦成功,便是大功一件,足以掩盖之前的败绩。
他猛地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传武,你心思细,身手好,这个车老板子,就是你啦!务必给老子把事情办漂亮喽!”
朱传武站起身,敬了个礼:“是!营座!我一定周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