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的老谋深算不提,在常威看来自己这是金蝉脱壳,龙归大海!
既顺利度过了鲍贵卿的刁难,又得到了张作霖的合法委任状,福康县已非久留之地,山海关怎么发展,那还不是由他自己把握!
他立刻进行部署:
·沈龙被任命为福康县保安团新任团长,率五百老兵留守看家,维持表面,迷惑外界视线。
其余核心骨干及主力部队,则分批秘密转移。参谋长朱二筒、二团长蒋明(原收编土匪)、炮兵营长李福安及全营、工兵营长刘秋生及全营、武器专家雷豹及其铁匠团队,以及所有潜伏在二龙山训练的二十五名特种部队成员(由王雷率领),全部随常威开赴山海关。
常威的转移策略极为隐秘,除去留守的五百人,主力部队每日偷偷溜走200人,化整为零,通过不同路线向山海关方向前进。最重要的黄金、重武器及弹药,则由常威亲率五百精锐和王雷的特战队押运,先行出发。
出发当日清晨,雪后初霁,常威的队伍已在司令部外集结完毕,车马辎重,肃杀严整。就在常威即将下令开拔之时,几辆汽车疾驰而来,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宁静。
车上跳下来一个穿着呢子军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军官,身后跟着一小队士兵,态度倨傲。此人正是鲍贵卿派来的特派员,姓胡。
“常司令!哦不,现在该叫常师长了?恭喜高升啊!”胡特派员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卑职奉鲍督军之命,特来接管福康县保安团的防务及……这保安团的相关资产,还请常师长配合交接!”
他特意在“资产”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贪婪地扫过常威身后那些盖着帆布、明显装着沉重物资的卡车。
常威端坐马上,冷眼看着他表演,直到他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胡特派员,你的消息挺灵通嘛。不过,你可能搞错了几件事。”
他猛地提高声调,语气森然:
“第一,我部奉张大帅亲令,移防山海关!此乃最高军令!”
“第二,福康县防务,我已委任新任保安团长沈龙负责,相关文书已呈报奉天帅府备案!无需鲍督军越级操心!”
“第三,”常威用马鞭指了指身后的车队,“这些都是我部开赴山海关所需的军用物资、武器装备!怎么,鲍督军是想截留张大帅钦点部队的军需吗?!你踏马截得起吗?!”
此话一出,顿时有数十枪口对准!
胡特派员被常威连珠炮似的质问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尤其是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更是让他胆战心惊。他试图表现得硬气一点:“常师长,话不能这么说,鲍督军也是为了保证地方……”
“滚吧!”常威不耐烦地打断他,“老子没空跟你废话!沈龙!”
“到!”沈龙踏步上前,眼神凶狠地盯着胡特派员一行人。
“福康县就交给你了!若有宵小之辈胆敢趁机生事,或意图不轨,给老子就地枪决!出了事,老子顶着!”
“是!保证完成任务!”沈龙吼声如雷,他身后的五百留守老兵同时持枪立正,杀气腾腾,吓得胡特派员带来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常威不再理会面如土色的胡特派员,马鞭向前一挥:“出发!”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启程,留下胡特派员在原地,看着远去车队扬起的雪尘,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这打脸打得啪啪作响!
——
十一月七日,凛冬已至。雪粒子被狂风裹挟,抽在脸上如同针扎。在距离福康县百余里外的一处荒凉山坳,常威下令扎营休整。
与此同时,在距离营地不远的一片背风雪窝里,两个几乎被冻僵的人正瑟瑟发抖。一个是身形矫健、面容精悍的年轻人华元,另一个是裹着破旧羊皮袄、腿脚不便却眼神机警的老头瘸腿老六。
华元把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青稞饼塞进老六怀里,回头望了望身后那片被称为“鬼见愁”的白茫茫山岭,眼中满是悲愤与不甘。他们的七匹马,连同驮着的盐巴、火药和半袋子辛苦攒下的银元,就在昨夜,被一伙凶悍的土匪洗劫一空,同行的伙伴皆被杀害,只有他们两人凭借过人的身手才侥幸逃脱。
“垛爷,那边来人了!”老六突然缩了缩脖子,枯枝般的手指从破袄里伸出,小心翼翼地指向远处山坳里隐约透出的火光和几缕刚冒头就被狂风扯碎的炊烟。
华元舔了舔冻裂的嘴唇,望着那片驻扎的营地,眼里那点濒临熄灭的火星子又烧了起来:“没有马,我们怕是要死在这雪地里,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山海关,就看今晚了!”
瘸腿老六的鼻子比野狗还灵三分。他像条真正的雪狐一样,悄无声息地趴在雪地里向前游走,鼻翼剧烈翕动,在混杂着牲口粪、烟火气和淡淡火药味的寒风中,准确地分辨着信息。
“至少有两百多匹马!”他缩回临时藏身的石缝,声音嘶哑而兴奋,“但营地里有一股子硝烟和枪油味,很浓!恐怕是哪支部队!”
华元闻言,眼神更加锐利。“是部队也没办法,要活下去只能铤而走险了!我去探探路,摸摸底细!”显然他对自己的轻功极有信心。
夜色渐深,风雪更急。华元深吸一口气,施展绝顶轻功,当真如传说中那般踏雪无痕。他借着夜色和狂风的完美掩护,如同狸猫般轻灵地翻上山坳,足尖在蓬松的积雪上只留下几乎看不见的浅痕。他耐心等待,终于抓住营地哨兵换岗、视线交汇产生死角的瞬间,身形如一片毫无重量的枯叶,悄无声息地飘落进了马群聚集的区域……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潜入的同时,营地阴影中,几双隶属于王雷特种部队的锐利眼睛,已经如同狩猎的鹰隼,无声地锁定了他飘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