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伊蕾娜和沙耶走了进来。
灰之魔女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是看向朝云时,那沉静深处翻涌着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庆幸。沙耶的眼眸毫不掩饰的有担忧,此刻看到朝云清醒地靠坐在床头,眼中瞬间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像是阴霾天空里突然出现的太阳。
“前辈……”沙耶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几步冲到床边,却又不敢用力,只是小心翼翼地握住朝云放在被子上的手,“你吓死我们了!”
伊蕾娜走到床的另一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朝云脸颊上新生的、光滑的皮肤,像是在确认她的真实存在。
那双灰眸深深地凝视着朝云,无声地传递着一切——担忧、恐惧、以及此刻巨大的安心和失而复得的珍视。
沙耶再也忍不住,俯下身,在朝云的脸颊上飞快而用力地印下了一个带着泪意和湿热的吻:“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绝对不许!”
伊蕾娜的动作则更轻柔一些,她微微倾身,在朝云另一侧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如同羽毛拂过般、却饱含着深沉情愫的吻,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嗯,没有下次。再有一次,我会把你锁起来。”
朝云被两人一左一右地亲着,脸颊上残留着不同的温度和触感。
她看着她们眼中未散的红痕和眼底深处的心有余悸,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伸出双手,一手轻轻拍了拍沙耶的手背,一手覆上伊蕾娜放在床边的手。
“知道了,两个小管家婆。”她笑了,笑容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和满足,“为了你们,下次……嗯,尽量不拼命。”。
葵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没有人能指责朝云的选择。
魔法协会的分析报告早已送达,结合伊蕾娜和沙耶的描述,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一位试图撕裂空间降临、位格近乎神明的创世会核心存在。
那种力量层面的碰撞,是绝对的死局。
在那种情况下,她的“拼命”,是唯一可能为泽尼萨尔无数生灵争取一线生机的选择,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去说这件事是不对的。
在朝云沉睡的日子里,水镜王国也并未停滞。
凯尔领导的起义军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权力的过渡。
他们并非嗜杀的狂热分子,深知治理一个王国需要经验和技术。那些并非罪大恶极、且具备专业能力的旧官僚被留用,在监督下负责维持王国的运转,清算的矛头只指向了那些罪行累累、民愤极大的贵族和他们的核心爪牙。
国家迅速从战乱转向恢复。首要任务是改善底层民众的生存条件。矿工的工作安全条例被强制推行,轮班制度确立,最低报酬有了保障,针对矿工常见的风湿性关节疾病建立了专门的医疗点。星泪结晶的开采权被重新规划,利润分配向承担最大风险的矿工群体大幅倾斜。
同时,新政府展现了务实的外交眼光。
他们迅速与落叶王国和魔法协会建立了正式联系。落叶王国承诺进行魔导技术的支援和转让,帮助泽尼萨尔提升生产效率,摆脱对一次性魔法卷轴的过度依赖。
魔法协会则提供技术指导和部分人才支持,协助建立更规范的魔力应用体系。泽尼萨尔丰富的星泪结晶矿藏,正是这两方都需要的战略资源,合作是双赢。
在一次由凯尔主持、有顾问团和各方代表参与的高层会议上,一项重要的决议被提出并全票通过:
“为铭记三位旅人魔女——尤其是朝云阁下——为水镜王国带来的新生与希望,决定在王都核心区域、原天泪圣殿废墟,现和平广场旁竖立三座雕像。主雕像为朝云阁下守护泽尼萨尔的英勇形象,以此永久铭记她于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力挽狂澜的无上功勋与牺牲精神。伊蕾娜阁下与沙耶阁下的雕像分别立于侧后方,共同见证并参与这场伟大的解放。”
这项决议迅速传开,在经历了苦难与动荡的泽尼萨尔民众中引起了巨大的共鸣。为恩人塑像,铭记那段黑暗与转折的历史,寄托对未来的祈愿,这几乎是所有幸存者共同的心声。
第二天上午,在葵和一群专家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朝云正式出院了。
她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新衣,虽然脸色还稍显苍白,但行动已无大碍,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网络让她步履沉稳,或者说有一点漂浮感——她感觉自己跳两下就飞起来了。
她们没有直接离开协会总部,而是在葵的带领下,来到了落叶国的魔法协会总部大楼一处视野开阔的空中观景露台。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远处是落叶国赤焰峰熟悉的火山轮廓和繁忙的空港景象。
“感觉怎么样?”葵递给朝云一杯温热的滋养茶。
朝云接过茶杯,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体内力量平稳的流淌,深深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像重启了一次。身体有种陌生又强大的感觉,很奇妙,我比原来强了很多。”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经显现过金色纹路的地方此刻一片光滑,但她总觉得那里似乎多了点什么。
伊蕾娜和沙耶站在她身边,同样沐浴在阳光里。
“凯尔他们说要弄很大的雕像,就在圣殿旁边!”沙耶比划着,“前辈你拿镰刀的样子肯定很帅!不过,”她吐了吐舌头,“感觉好奇怪啊,好像被供起来了。”
伊蕾娜微微一笑,灰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那是他们表达感激的方式。至少说明,我们做的事情,有人记得。”她看向朝云,“感觉能适应吗?那种力量?”
朝云闭上眼睛,仔细体会了一下体内那庞大而温顺的力量,感觉十分奇妙,她伸出手,无形的概念以光的形式在其中漂浮着。
“有点像开着一艘巨大的新船。”朝云睁开眼,露出一个带着点无奈又新奇的笑容,“引擎轰鸣有力,但方向盘还有点生涩。”她握了握拳,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充实感,“不过,船很稳,航道也很清晰,慢慢熟悉吧,总会好起来的。”
葵在一旁点头:“这个航道是核心。它能保证那股庞大的力量不会失控反噬。至于如何更精细地驾驭这艘新船,那是你接下来需要自己探索和练习的课题了。”她看着女儿眼中闪烁的、属于强者的光芒和一丝不确定,语气带着母亲的关切,“别急,有的是时间,小半神。”
阳光温暖,微风和煦。
远方,水镜王国正在废墟上重建,准备为她们镌刻下并非她们所求、却源于人心的永恒敬意。
而此刻,她们站在这里,享受着劫后的平静与新生力量的脉动。在生命层次上已经接近于飞跃的朝云几乎是毫无疑问的,现存最强者,原来落叶国的那些数据已经完全不够看了,至少朝云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真的可以不拼命的情况下打败原来的自己......
至于输出能力的话,朝云觉得如果自己不控制自己力量的话,一瞬间释放出的能量或许......足以让整个世界无法逆转的走向消亡,就像是在一片循环的水域中全部堵死,然后在里面放入高浓度的农药一样。
“接下来,我们去个可以为我们实现愿望的国家吧,我想去那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