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她发现木系异能对这个时代的她来说用处不大，便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经商赚钱中，对于异能的修炼早就荒废了。
此刻急需用时，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异能亦是如此。
那微弱的气流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运行，效果微乎其微，让她后悔不迭。
实在榨不出一丝力气了，程妍只能颓然地躺回床上，等待青玉青云回来。
脑子却一刻不停地飞速运转，反复复盘着落水前后的每一个细节。
沈檀儿不是故意的。
这点她可以确定，那丫头眼里的惊慌和愧疚做不了假。
沈宴清……大概率也不是有意的。
他当时的举动，站在救人的角度，确实是最优选择。
若他真有预谋，也不会等到游到她身边了又回身自己爬上岸了，这种天气下水只为了游个泳，只要他不是疯了就不会做出来这种事。
但是，后面那群“恰好”出现的贵女，以及如今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绝不可能是巧合！
那就是有人看到了湖边的“意外”，顺势而为，甚至可能提前就布好了局！
目的是什么？
坏我名声？
逼我嫁给沈宴清？
会是谁呢？
她程妍，一个在程国公府不受待见、几乎透明的小嫡女，又能碍着谁的眼？
除了沈檀儿这个设定是“恶毒女配”但实际上脑子不太够用的……
等等！
程妍脑中灵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
除了沈檀儿，还有一个人！一个一直看她不顺眼，并且有充足理由这么做的人！
程琳！ 她那名义上的嫡姐，程老夫人的宝贝疙瘩！
想通了背后搞鬼之人极有可能是她那嫡姐程琳，程妍心中反而定了几分。
知道了对手是谁，总比面对未知的迷雾要强。
她不再焦躁，慢悠悠地由青玉喂着，喝完了小半碗温热软糯的米粥，甚至连那碗黑乎乎、苦得让人舌根发麻的药汁，她也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尽数灌了下去。
药力发挥作用，加上身体依旧极度虚弱，一阵强烈的倦意再次袭来。
她重新躺回床上，对青玉含糊地交代了一句“守好门，任何人来都说我未醒”，便放任自己沉入了黑暗的睡梦之中。
如果程妍知道自己这一闭眼，再醒来时会凭空多出一个“相公”甚至可能附带一个“儿子”，她就算用牙签撑着眼皮，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睡着。
可惜，她没有系统提示，也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她只是遵循着身体最本能的需求，陷入了深沉的修复性睡眠。
这一觉，直接从清晨睡到了日头西斜。
当她眼睫颤动，再次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时，模糊的视线尚未完全清晰，就先看到了坐在离床不远处的两张熟悉而令人厌烦的面孔——程国公和柳氏。
他们似乎本来正要起身离开，程国公看到程妍睁开眼，脚步一顿，重新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近乎通知而非商量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家长威严的语气开口道：
“你既然醒了，就好好将养身子。待能下地了，便收拾东西回程府待嫁。一个女子，整日独自住在外面，成何体统？没得让人说我程家教女无方！”
柳氏站在他身侧，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床上的程妍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关切，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和或许还有几分等着看好戏的意味，她紧闭着嘴唇，并未出声附和，却也未曾反驳。
“待嫁”这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直接在程妍尚未完全清醒的脑海里炸开，把她残留的睡意炸得粉碎！
她猛地撑起一点身子，尽管虚弱使得这个动作异常艰难，她还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程国公，声音因惊愕而拔高，带着嘶哑：
“你说什么？谁要嫁人？！嫁谁？！”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烧烧坏了耳朵，出现了幻听。
程国公被她这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怔，似乎想起了上次在程妍宅子里被她毫不留情撕破脸皮、怼得哑口无言的情景，那份被晚辈顶撞的恼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交织在一起。
他脸色沉了沉，但终究没像上次那样发作，只是硬邦邦地重复道：“你！自然是你嫁人！”
说完，仿佛生怕程妍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竟有些仓促地一甩袖子，带着柳氏转身就走，甚至忘了告诉程妍，她究竟要嫁给谁！
看着那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程妍僵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软肉，用刺痛感来维持冷静。
没事，没事，不气，不气…… 她在心里默念，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发疯！
总之，绝不能坐以待毙！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从心底升起，大不了闹个天翻地覆，炸了这个吃人的时代！
反正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她有什么好怕的！
暗自进行了一番极端但有效的心理建设后，程妍眼底的惊怒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所取代。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一直守在床边、面露忧愤的青玉，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怎么回事？说清楚！什么嫁人？哪里来的亲事？”
青玉见主子冷静下来，连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又快又急地禀报：“主子，您昏迷这两日，外面……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堪入耳！
都说……都说您和沈小姐是因为沈公子在湖边大打出手，才不慎一起跌落湖中的！还有更过分的，说……说沈公子跳下水救您的时候，衣衫不整，早就……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名节已毁……”
程妍听得心头火起，却又在意料之中，这果然是毁人名节、逼人就范的老套路。
她冷声打断：“流言蜚语罢了！但这和嫁人有什么直接关系？程国公凭什么替我应下亲事？”
青玉脸上浮现出愤懑之色：“然后……然后就在今天上午，沈丞相……亲自派人去府上，向程国公提亲了！为沈家大公子沈宴清，求娶您为续弦！程国公他……他当场就应下了！”
沈宴清？！沈相提亲？！
程国公还答应了？！
还是嫁给别人当续弦？！
程妍只觉得一股血气再次上涌，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再次深呼吸，强行压下把那对便宜爹妈揪回来痛骂一顿的冲动。
不能乱，现在绝对不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