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卷楼,韩小豆又带着陈玄二人去了“万法阁”。
情况与万卷楼类似,陈玄同样以“路数不合”,“意蕴有别”等理由,婉拒了万法阁管事推荐的几门精品剑诀,其中甚至包括一门能化剑为遁光的《追风剑遁》,虽让他多看了两眼,但核心不合,终究是徒然。
连续两家最大的功法店铺都无功而返,陈玄面色如常,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凝重。
这太玄修仙界虽大,想找到完全匹配自身罕见主修功法的后续,看来也非易事。
“前辈,接下来是去玄兵阁,还是…博古斋?”韩小豆察言观色,小心问道。
“去博古斋看看吧。”陈玄淡淡道,那种鱼龙混杂,常出偏门古物的地方,或许会有一线机缘。
博古斋位于坊市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拐角,门面不大,装饰古旧,一块歪斜的木匾上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走进店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陈旧气息。
货架上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残破的青铜器、锈迹斑斑的飞剑碎片、颜色暗淡的兽骨、不知名的矿石,以及大量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玉简和皮卷。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眯着眼睛的老者,修为在筑基初期,正拿着一块放大镜似的法器,仔细端详着一块龟甲。
见到客人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起身。
陈玄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浏览起来,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玉简,神识略微探查,发现大多确实是些残缺不全或者品阶不高的功法秘术,偶尔有几门剑诀,也多是基础或残缺严重。
正当他有些失望,准备招呼苏婉清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墙角一个堆放杂物的箩筐里,有一块拳头大小,通体黝黑,毫不起眼的矿石。
那矿石表面粗糙,灵气波动微弱,仿佛就是一块普通玄铁。
但陈玄心脏却是猛地一跳,这矿石的色泽质感,与他当年在御剑宗藏宝阁某本偏门炼器杂录中见过的描述极其相似——沉渊寒铁。
这是一种只在地底万丈寒脉深处才有可能伴生的极品炼器材料,因其特性内敛至极,灵气不显,常被误认为普通玄铁,但其坚硬程度远超想象,是炼制飞剑的极品辅料之一,掺入少许便能极大提升飞剑的韧性与硬度。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看似随意地拿起那块矿石,入手微沉,一股极淡的寒意顺着手掌蔓延。
“道友,这块矿石怎么卖?”陈玄语气平淡地问道。
老者这才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瞥了一眼,懒洋洋道。“那块玄铁啊,三千块下品灵石。”
陈玄心中暗喜,面上却露出些许犹豫,掂量了一下矿石。
“此物灵气不显,质地倒也坚硬,我正需一些材料练习炼器,三千灵石稍贵,两千如何?”
老者似乎懒得为这点小生意纠缠,挥挥手。“拿去拿去。”
陈玄爽快地支付了两千灵石,小心地将沉渊寒铁收入储物袋,这块矿石真正价值估摸能价值数万,倒是小赚了一笔。
收好矿石后,陈玄见并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转身便欲走。
老者见他如此干脆,似乎觉得这单生意也赚了不少,有些过意不去,便主动开口叫住陈玄。“道友可是寻找功法?”
陈玄转过身来。“道友慧眼如炬,在下确实是寻找功法。”
老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道友说说需要什么类型的功法,就算老夫这里没有,或许也可以告诉你去什么地方寻找。”
陈玄有些意外。“哦!在下需要一些上乘的剑修功法,最好是侧重爆发以及速度,以力破巧之类的。”
老者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压低声音道。“果然如此,老夫给你指条路吧!坊市东区,有个叫‘催根’的修士,他祖上曾有金丹期的高阶剑修,家传收藏颇丰。不过后来家道中落,那催根又嗜赌如命,祖传的功法典籍被他陆陆续续卖了不少,老夫这店里也曾收过他几本。或许…他手里还有压箱底的货色没拿出来。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就说是我博古斋老李头介绍的。”
“催根?”旁边的韩小豆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对陈玄道。“前辈,这人我认识!就住在东区那片杂居洞府里,确实是个赌鬼,名声不太好。”
陈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对老者拱手。“多谢告知。”
老者最后提醒道。“我看道友是刚来青城坊市,有些事得告诉你,坊市里只可正常交易,千万不可用强,坊市内可是有紫府修士坐镇的。”
陈玄与苏婉清对老者施了一礼。“多谢提醒。”
离开了博古斋,陈玄对韩小豆道。“带路,去找那个催根。”
“好嘞,前辈请随我来!”韩小豆精神抖擞,立刻在前引路,心中暗道。
“这两位前辈果然非同一般,连博古斋那老抠门都愿意透露消息,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跟对人了。只是不知那赌鬼催根手里,是否真还有能让这位陈前辈看得上眼的好东西。”
……
坊市东区一间名为“富贵堂”的赌坊后门。
“滚!没钱还敢来赌?真当老子这里是善堂不成?”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骂骂咧咧地,像拎小鸡一样将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揪了出来,猛地推搡到巷子的泥地里。
那中年男子正是催根,此时的他衣衫陈旧,面容憔悴,眼袋深重,他狼狈地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对着那壮汉点头哈腰。
“刘爷,刘爷您息怒!再宽限几天,等我手气转了,连本带利一定还上!”
被称为刘爷的壮汉啐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呸!少来这套!你这话老子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告诉你,三天,就三天!要是还不上那一百二十块灵石,老子卸你一条胳膊!到时候就算执法修士也不能说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滚远点,看见你就晦气!”
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后门。
催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对着紧闭的后门狠狠啐了回去,低声咒骂道。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爷翻了身,把你们这破赌坊都买下来!”
他骂骂咧咧地踢开脚边的一个空酒罐,垂头丧气地往自己住处走去。
一路上,他嘴里不停嘟囔着,时而抱怨赌运不济,时而怀念祖上风光,时而又盘算着去哪里再弄点灵石翻本。
穿过几条狭窄脏乱的小巷,他来到一片灵气稀薄的杂居洞府区,钻进其中一个最为破旧的石屋。
屋内陈设简陋,仅有一张石床,一张歪腿木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酒水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他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床上,从床底摸出半坛浑浊的灵酒,也不用碗,对着坛口“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烈酒辛辣刺喉,却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他眯着醉眼,打量着家徒四壁的屋子,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石屋外传来了韩小豆清脆的声音。“催前辈?催前辈在吗?博古斋的李前辈介绍两位贵客来访!”
催根握着酒坛的手一顿,醉眼迷蒙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博古斋的老李头介绍?贵客?莫不是想打我剑诀功法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