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或者说占据了他躯壳的那道异界意志,缓缓站直了身体。他原本干瘦的身躯此刻如同充气般膨胀了一圈,皮肤变得黝黑发亮,上面浮现出无数扭曲流动的暗红色纹路,仿佛有熔岩在皮下流淌。那双纯黑的眼睛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最原始的混乱与毁灭欲望。他手中那柄蛇形权杖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杖身的蛇鳞开合,发出“嘶嘶”的声响,杖头镶嵌的宝石化作一颗不断转动的、充满恶意的眼珠。
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窒息的威压便弥漫开来,让整个残破的地下宫殿都仿佛在颤抖。残余的几十名金边祭司在这威压下瑟瑟发抖,如同面对天敌的羔羊,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容器……需要……更多的……血食……”
被附体的大祭司歪了歪头,纯黑的眸子扫过那些颤抖的祭司,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猛地张开嘴,并非发出声音,而是一股无形的吸力以他为中心爆发!
“啊——!!”
那些残余的祭司发出凄厉绝望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精血、魂灵乃至他们修炼的邪恶能量,都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气流,不受控制地从七窍中涌出,疯狂地投向大祭司张开的嘴巴!
不过眨眼之间,几十名精锐祭司便化作了一具具干瘪的皮囊,瘫倒在地,而大祭司身上的气息则再次暴涨,周身的暗红纹路亮得刺眼,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吞噬了所有手下,他纯黑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以及我怀中昏迷的苏婉。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血肉地面瞬间焦黑、腐蚀!身形如同鬼魅,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那只覆盖着黑色角质、指甲尖锐如刀的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取我的头颅!速度快到极致!
我早已严阵以待!将苏婉用一股柔和的混沌气息送到远处相对安全的角落,同时体内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
“混沌壁垒!”
灰白色的气息在身前瞬间凝聚成一道厚重的、不断流转着湮灭符文的墙壁!
“嗤——!”
利爪抓在混沌壁垒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腐蚀声!暗红色的邪恶能量与灰白的混沌之力激烈冲突、湮灭!壁垒剧烈震动,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但终究没有被完全突破!
好强的力量!这被附体后的大祭司,实力比之前强了数倍不止!
“吼!”
一击未果,被附体的大祭司发出非人的咆哮,另一只手掌猛地拍向地面!
“血狱召唤!”
整个血肉池残余的能量被他引动,沸腾起来!池中那些尚未完全消融的残骸疯狂组合、扭曲,化作数十只形态各异、由污血和碎骨构成的血狱魔怪,嘶吼着从池中爬出,如同潮水般向我涌来!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蛇形权杖指向我,杖头的恶念之眼爆发出惨绿的光芒!
“灵魂凋零!”
一道无形的、针对灵魂本源的毁灭波纹,无视了物理防御,直接作用在我的识海之上!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针,要同时刺穿我的灵魂!
物理攻击牵制,召唤魔怪围攻,再加上直接攻击灵魂的杀招!这被附体的大祭司,战斗方式狠辣而高效!
面对这全方位的绝杀,我眼神冰冷到了极致。识海中,玄铁戒指传来最后的、近乎破碎的冰凉,帮我勉强稳住灵魂的剧痛。而体内那早已沸腾的混沌力量,在感受到如此“丰盛”的敌人与能量后,发出了饥渴的咆哮!
不能再留手了!必须一击定胜负!否则,我和苏婉,乃至整个嚎风峡湾,都可能被这降临了一部分力量的邪神化身彻底毁灭!
我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变数”特质,所有对“终结”与“归墟”的理解,尽数灌注于接下来的这一击之中!
我放弃了所有防御,任由那些血狱魔怪扑到身上撕咬,任由那灵魂凋零的波纹冲击识海!所有的混沌力量,不再用于护体,不再用于吞噬,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向内无限压缩!
右臂的混沌烙印光芒达到了极致,然后猛地黯淡下去,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整条手臂瞬间变得灰白、冰冷,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而在我胸前,一颗只有拇指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终结意蕴的、绝对黑暗的质点,悄然浮现!
它没有光芒,没有热量,只有一种吞噬一切的“无”!
这是我目前所能做到的,对混沌力量的终极运用——奇点归墟!
去!
我意念一动,那颗绝对黑暗的质点,无声无息地,飘向了那被附体的大祭司。
他纯黑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本能的、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恐惧!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疯狂地咆哮着,将周身所有的暗红能量凝聚于双手,化作一面厚重的、铭刻着无数痛苦面孔的血魂盾牌,挡在身前!同时身形暴退,想要逃离!
然而,那颗黑暗质点仿佛锁定了他的存在本源。
质点轻飘飘地触碰到了那面凝聚了他全部力量的血魂盾牌。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盾牌,连同其后方的被附体的大祭司,以及他周围的空间,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了。
一切色彩、能量、物质、乃至“存在”的概念,都在那黑暗质点周围消失,归于最原始的、一无所有的“虚无”。
当黑暗质点缓缓消散后,原地只剩下一个绝对光滑、绝对漆黑的球形凹陷,仿佛那片空间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被附体的大祭司,连同他体内那道异界的意志,彻底消失了。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仿佛从未存在过。
与此同时,那些正在撕咬我的血狱魔怪,也如同失去了力量源头,纷纷溃散成污血,洒落一地。
整个地下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我胸前那因为过度透支而传来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以及右臂那彻底失去知觉的冰冷,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踉跄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结束了……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