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与爪碰撞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压缩。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更深层次的、规则层面的湮灭在无声地进行。
灰白色的混沌晶体与暗红色的骸骨血魔之爪接触点,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的涟漪。涟漪所过之处,血色与灰白疯狂交织、侵蚀、吞噬!
血魔巨爪上那足以腐蚀金铁的污血,在接触到混沌晶体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哀鸣,迅速蒸发、消散!构成巨爪的暗红骨骼,也以接触点为中心,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脆弱,然后如同风化了千万年般,寸寸碎裂、剥落!
“不可能!!”
骸骨血魔那燃烧着深渊之火的双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他感觉到自己凝聚了万千骸骨死气与信徒信仰的魔躯,在那诡异的灰白力量面前,竟如同纸糊般脆弱!那股力量不仅在毁灭他的形体,更在吞噬他赖以存在的本源——那些被扭曲的死亡规则与混乱信仰!
他想抽身后退,却发现那只与混沌晶体接触的巨爪,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根本无法挣脱!反而有一股恐怖的吸力从对方拳头上传来,疯狂地抽取着他魔躯内的力量!
“不!这是我的力量!圣主赐予我的力量!”血魔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咆哮,另一只巨爪携带着更加狂暴的血腥能量,狠狠拍向我的头颅,试图围魏救赵!
然而,我周身的灰白气息自行流转,化作一面不断旋转的混沌盾牌。
“嘭!”
血魔的另一只巨爪拍在盾牌上,狂暴的能量如同泥牛入海,被旋转的混沌之力轻易搅碎、吸收,反而让那灰白盾牌的光芒更加凝实了一分!
吞噬!同化!
混沌力量展现出了它最霸道、最令人恐惧的一面!它仿佛是一切能量与物质的终点,无论何种形式的力量,在它面前,最终都将被分解、吞噬,归于那最初的、一无所有的“混沌”!
血魔惊恐地发现,他不仅无法挣脱,反而自身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通过那只被吸住的爪子,源源不断地涌入对方的体内!对方的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横、深邃,而他自己凝聚的魔躯,却在迅速变得黯淡、虚幻!
“放开我!你这怪物!”血魔彻底慌了,他试图自爆部分魔躯来挣脱,但那灰白力量如同附骨之疽,连他试图引爆的能量都一并吞噬、平息!
端坐于王座之上,以自身为核心维持着这个临时魔躯的血祭司本体,更是感同身受,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本源都在被那股力量拉扯、撕碎!
“圣主!救我!!”他向着冥冥中的存在发出最后的祈求。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我那双冰冷、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的眸子,以及那持续不断、冷酷无情的吞噬!
几个呼吸之间,那高达三丈、威势滔天的骸骨血魔,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色彩和气力的皮囊,迅速萎缩、干瘪下来!暗红色的骨骼变得灰白易碎,污血蒸发殆尽,眼中的深渊之火也彻底熄灭。
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如同叹息的碎裂声,庞大的魔躯彻底崩散,化作漫天飞舞的灰白尘埃,消散在嚎风峡湾的寒风之中。
原地,只剩下那个从魔躯状态跌落出来、恢复干瘦人形、气息萎靡到极点、瘫倒在地的血祭司。他手中的心脏法杖也失去了所有光泽,那颗跳动的心脏变得干瘪漆黑,如同烧焦的炭块。
我缓缓收回拳头,周身的灰白气息如同饱餐后的凶兽,缓缓平息、内敛。感受着体内那澎湃了数倍、却又更加沉重、更加冰冷的力量,我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的血祭司。
他抬起头,用充满恐惧与怨毒的眼神看着我,嘶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圣主……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无波:“苏婉在哪里?其他的残图在哪里?”
血祭司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狞笑:“那个苏家的小丫头?嘿嘿……她可是重要的‘纯净祭品’,早就被送往圣殿核心了……至于残图……你永远别想……”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的一根手指,已经点在了他的眉心。灰白色的混沌气息如同最细微的针,瞬间刺入他的识海,开始强行搜魂!
“啊——!!!”
血祭司发出了远比肉身痛苦更加凄厉的灵魂尖啸!他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被我粗暴地翻阅、攫取!
我看到了冰风堡陷落的画面,看到了苏婉被黑袍人带走时那绝望的眼神,看到了其他几块暗金色残图的模糊影像……最终,所有的画面都指向了嚎风峡湾的最深处——那座位于泣血崖之上的、被称为“血肉熔炉”的核心圣殿!
就在我即将触及圣殿内部核心秘密的刹那——
“嗡!!”
血祭司的灵魂深处,一个由无数扭曲血丝构成的复杂烙印猛地亮起,爆发出毁灭性的波动!
是禁制!拜血教核心成员灵魂中被种下的自毁禁制!
我立刻撤回灵识。
“轰!”
血祭司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炸开,红白之物四溅,但尚未落地,便被萦绕在我身边的灰白气息净化、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搜魂中断,未能得到最核心的情报,但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到手——苏婉和残图,都在血肉熔炉圣殿!
我站起身,望向冰谷的更深处,那里弥漫的血腥与邪恶气息最为浓烈。
泣血崖,血肉熔炉……
就在我准备继续深入时,怀中的玄铁戒指,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紊乱的震动!不再是之前的冰凉或温热,而是一种……仿佛受到强烈干扰、信号即将中断般的悸动!
与此同时,我隐约感觉到,极北方向,那寂灭雪顶所在,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愤怒与某种决断的……碎裂声?
仿佛某个一直存在的“信标”或者“平衡”,被打破了。
我眉头微蹙,看向寂灭雪顶的方向。
守墓人……你那边,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