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春梅等中午生意结束得差不多了，才去了和张兰兰约定的地方。
约的，还是那家居酒屋。
毕竟那里是她唯一知道的比较高档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事？”
张兰兰姗姗来迟，室内也依然戴着墨镜。
王春梅一句话都没说，她就自顾自不耐烦的把墨镜摘了。
“好吧，我戴墨镜是因为我有点水肿，但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因为和谢棠吵架才这样的，我只是……只是最近吃了大餐，盐分有点高才水肿的。”
她胡乱解释着，尽管王春梅什么话都没说。
“先点菜吧……”
她把菜单递给了她。
“怎么？”
“我请客……”
听到王春梅请客，张兰兰瞪大了眼。
“你发财了？你不铁公鸡一个吗，怎么舍得请我吃饭？”
王春梅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昨天的吵架，她还是艰难地开了口。
“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我……我孩子要复读，就我那大女儿，但是我手里没有余钱，她去那个重点高中至少要一万块，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目前她身边能拿得出来的，只有张兰兰了……
虽然这么做确实有些厚颜无耻，但……
她别无办法了……
“嗨！我说什么事呢，没事啊，两万块，够不够？”
张兰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特别爽快。
“你……”
如果张兰兰有尾巴的话，怕是早就翘起来了。
“我知道老娘很帅，你爱得要死，但可惜，老娘是你娶不了的女人……”
“我银行卡不限额，这就给你转账哈……”
下一秒，两万块就到账了……
速度之快，王春梅做好的一切准备都没用上。
“不过今天这顿你还是得请，就当是利息了……”
说着，她就开始看菜单了，但是点的菜，也都是绕过贵的，她在给她省钱……
“谢谢……”
她道着谢。
“不用，谁让我们是朋友呢……”
是啊，她们是朋友……
当女儿质问她，有没有朋友的时候，她其实想到了她们，但转念一想，她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哦，当然排除那个没良心的，她要不找我，我也不会去找她的！”
看得出，其实张兰兰已经后悔了。
只是拉不下脸面，想等着谢棠主动找。
反正怪物还会再出现，遇到危险了，她不可能不找吧？
“对了，你不是……不同意吗？”
之前几人喝酒聊天的时候，王春梅在喝醉的时候提过，当时她就说不同意。
还拿她这个高材生做对比，说反正结果都一样。
当时她跳脚，说怎么一样！
能见到的男人都不一样啊！
当时谢棠怎么说来着？
【你俩给我闭嘴！人家小姑娘想读书，不就只能是单纯的喜欢读书，想借着读书达成其他的目的，和男人没关系……】
“她说……”
王春梅张了张口，有些难以启齿。
“她说不想变成我这样……”
“我对她而言……是个糟糕的榜样……”
而她的心，从昨天糟糕到现在，什么都就纠成一团，如刀搅般……
“那……那可能是她叛逆起来了，毕竟青春期嘛，想法幼稚，冲动了点，很正常……”
她们都经历过，只是那时候她们没有像现在孩子这样大胆的闹，而是默默的选择了顺从……
告别张兰兰后，王春梅骑着小电驴回了家……
路过一个便利店，她就停了下来，从店里买了一袋雪糕，平日她都舍不得吃的雪糕，就坐在路边，默默的吃着。
【王春梅，你在想什么？】
【我感觉到你很难过……】
木雕果然能觉察到她的情绪。
王春梅望着那艳阳天，说：
“丑东西，你知道吗？我其实有机会上大学的……”
嗯？
“那个年代，我其实能考上大学，我成绩并不差的……”
但她仍然没有就读大学。
“因为有人顶替了我的名字，霸占了我的名额，我父母知道后，无可奈何，也没有为了我大闹一场，他们觉得……”
“这不好……”
【这怎么不好！那可事关你的前途！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木雕气愤地说道。
“后来，我其实还有机会上大学，只要再考一次……”
当年，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但我父母觉得……女孩嘛，失去了机会就失去了机会，没有就没有，反正不耽误嫁人，我大哥已经考上了，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支撑我，所以……”
【你就这样错过了？你没像你女儿一样，争取一下吗？】
王春梅摇了摇头。
“我傻啊，想着当个好女儿，孝顺嘛，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所以就同意了，并没有说过一句我想读……”
如今，她女儿和她一样，面临同样的选择。
可她女儿却愿意站出来，和她对抗，愿意坚定的选择复读……
“我真的……很嫉妒她……又很羡慕她……”
人和人怎么能这么不一样呢……
【我以为你能更理解她……可你至始至终都没有……你并不认同……】
是，她并不认同，她不觉得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
“虽然如此……可看着她，就想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想让她遗憾……哪怕我不认同，哪怕这个钱打了水漂……”
为什么她嫉妒羡慕，却又要做呢……
“我不想，但我是母亲啊……”
“她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孩子……”
又恨，又嫉妒，却又爱着的……孩子……
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她这么痛苦这么纠结，却始终狠不下心坚定的去认准一件事……
回到家中，王春梅敲响了女儿的门。
“谁啊！”
周然然开门，见到王春梅手里的蛋糕，愣了下。
“复读的事……我同意了……”
“钱……你不用担心，我也帮你筹好了……”
“接下来，你好好的准备，这次高考，你就当作是一次经验……”
说着，她把蛋糕塞在了女儿手里。
“等下！妈！”
周然然脸有些红，她挠了挠头。
“对不起……”
“之前那些话，是我说太过分了……我不该……那么说你……”
她还是个孩子，有时候说出那些话，并没有带着太大的恶意，她只是把她所见的说出来而已……
“那你就好好的考……别让你自己失望……”
说着，她再次转身……
“妈！”
周然然再次拉住她。
“这辈子……你有真正为自己而活过吗？”
王春梅怔住……后面她没选择回答，在做饭的时候，她忽然对木雕说：
“丑东西……”
【嗯？】
“我明天要去见谢棠……”
【什么？见她做什么？你说啊……】
然而王春梅却不再开口，急得木雕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