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是会打感情牌的。
傻柱猛地一颤,赤红的双眼闪过一丝迷茫和挣扎,是啊…工作…红星轧钢厂后厨的工作,是易中海当年帮他找关系进去的。
没有这份工作,他傻柱确实什么都不是,这份恩情,他不能忘。
刚刚坚定的恨意产生了一丝动摇。
聋老太太见傻柱神情松动,心中暗喜,立刻将矛头转向何雨水,脸上挤出更和蔼可亲神情:
“雨水丫头,奶奶知道,你是个最乖巧、最懂事的孩子,这事儿…你一大爷他可能是一时糊涂,做了点不地道的事儿。
可他心是好的啊!
这些年,他对你们兄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他现在知道错了,愿意给你们补偿。
咱们做人呐,要大度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原谅他这一次吧?
啊?谁年轻时候还没犯过一点错呢?
你们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吗?有工作,有饭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一大妈也像是找到了方向,带着哭腔帮腔:“是啊雨水,柱子,当年你们兄妹俩病得快死的时候,是我给你们送过窝窝头啊。
做人不能太自私,看在我那点窝窝头的份上,原谅你一大爷吧,求求你们啦。”
两人直接道德绑架。
原本对易中海充满鄙夷和愤怒的众人,此刻在聋老太太和一大妈的哭诉下,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
“老太太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易中海是干了缺德事,可…傻柱的工作确实是他找的……”
“当年何家兄妹生病,一大妈好像真送过吃的,这些年也经常照顾。”
“易中海都知道错了,难道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得饶人处且饶人,抛开事实不谈,难道这个错不应该怪何大清吗?他不跟白寡妇跑去保定,哪有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儿?”
“毕竟一个院住着……”
窃窃私语声响起,同情的天平似乎开始微妙地向易中海倾斜。
这就是道德绑架的可怕力量,它能模糊是非,混淆黑白。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没说话,眼神闪烁,他也不希望易中海被抓了,那自己家怎么吃他绝户?
一个月99块,这是一棵摇钱树啊,因此也没有阻止老伴李招娣为其说话。
刘海中则皱着眉头,似乎在权衡,易中海被抓倒台,他无疑就是院里一大爷,可95号四合院出了一个罪犯,终究是不好。
不利于年轻一辈以后找媳妇儿,谁家会把闺女嫁进有罪犯的院子?
更何况光齐上了中专,会不会因此而影响他老刘家的前途?
许大茂撇撇嘴,小声嘀咕:“死老太婆真会搅混水。”
就在傻柱眼神挣扎、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的时候。
何雨水嗤笑:“呵……原谅他?”
“老太太,你让我原谅一个,贪污我父亲寄给我和我哥、整整十几年、一千三百五十块活命钱的人?
原谅一个,披着‘管事大爷’、‘道德楷模’的伪善外衣,背地里却像吸血蚂蟥一样。
趴在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身上,吸干了我们血汗、毁了我们童年、还要挑拨我们兄妹关系的人?”
何雨水的质问,一句比一句更重,一句比一句更冷。
聋老太太脸色变了,她试图用辈分压人:“雨水,你怎么能这么跟奶奶说话,我这是为你们好,做人要讲良心……”
“良心?”
何雨水猛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锋,冷哼道,“我的良心告诉我,对待这种处心积虑、贪婪成性、毁人一生的罪犯,最大的‘大度’就是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还有、我奶奶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你可不姓何,别往自己脸上贴脸,什么档次也配当我奶奶。”
她根本不给聋老太太再开口的机会,目光扫过院子里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陡然拔高。
“至于你说的‘恩情’?傻哥的工作?”
何雨水冷笑一声,看向眼神挣扎的傻柱:“哥,你醒醒吧,红星轧钢厂的后厨工作,是老爹留给你的,你去一问就知。
根本不是什么易中海这老绝户找关系,他只是利用了信息差,把这个本该属于你的正式工名额,跟人拿学徒工换了。
也只有你还在傻呵呵的以为他是对你好,他这是把你的工作卖了,换个学徒工让你对他感恩戴德。
这算什么恩情?
这本身就是你应得的,是他易中海,偷走了你父亲留给你的最后一点余荫。
还让你对他感恩戴德了十几年,他这是在偷,在抢,在犯罪。
老爹果然没喊错你的名字,你还真是傻柱,一头傻猪。”
傻柱顿时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震。
什么?
自己的工作是正式工?
思及此,回想起当年进厂。
易中海确实只是带他去办了个手续,厂里管人事的问,易师傅有事儿吗?他说:带人来入职。
两人嘀嘀咕咕一会儿,就给他办入职了。
他一直以为是易中海的面子,原来是把自己工作换了。
肏!
易中海这绝户真是该死。
何雨柱想要挣扎在打易中海一顿,忘记了自己被按住,挣不脱。
身后的警员手中力气加大,冷哼道:“老实点。”
何雨水的话还没完,她转向还想争辩的一大妈:
“还有你的窝窝头?好大的恩情啊!”
“用我们爹寄来的、本该属于我们的活命钱买来的粮食,做成窝窝头,再‘施舍’给我们几个,然后让我们感恩戴德,原谅你们贪污了我们上千块?这是什么道理?
这跟强盗抢了你的钱,再‘好心’地施舍给你一个馒头,然后要求你感激涕零,有什么区别?
你们易家,吸着我们的血,啃着我们的骨头,最后还要我们跪下来,感谢你们赏的那口窝窝头?
真是无耻,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枉费我以前尊敬你,还以为一大妈你是一个好的,看样子你和易绝户就是蛇鼠一窝。
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易中海做这种丧天良的事,你作为枕边人又岂会不知道?”
院子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何雨水这犀利到冷酷、清醒到残忍的反驳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阎埠贵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何雨水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刘海中张大了嘴。
许大茂则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以前怎么没看出这小气包的嘴如此毒?
聋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杵地:“你…你…反了,反了天了,何雨水,你太恶毒了,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何雨水大义凛然道:“把他往死里逼的,是他自己的贪念和罪行,不是我何雨水,也不是法律。
王所长,我实名举报聋老太太想复辟,大清早亡了,他还一口一个反了、反了。
她的思想不健康,想必是被封建余毒毒茬太深,我强烈要求带她去游街,思想改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