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明在耍什么把戏?
跟李乐颜的相亲是巧合还是故意?
他们一同来这里,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是偶遇还是刻意为之?
乔声不知道。
但裴既明的忽然出现,确实让她无心再逛下去。
沈州白自然也不想乔声继续留在这儿。
他比乔声更清楚,裴既明来者不善。
“不舒服的话,我们先走吧。”
沈州白话音刚落,只听有人扬声喊他。
“州白!”
沈州白回头,竟然是杜褚。
“你怎么在这?”沈州白问道。
杜褚本来扬起的笑脸立马不乐意了,“只许你来,不许我来?什么霸王条款?!”开完玩笑又解释道——“陪我媳妇儿来看展。”
“这位是……”他的目光转向沈州白身边乔声。
乔声想离沈州白远一些,却被他捉住了手,顺势牢牢牵住。
“我女朋友。”他说。
“什么?!你有女朋友了?我靠!你把我当兄弟嘛你,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告诉我!”然后他转头乐呵呵地看向乔声,“弟妹,你好,我叫杜褚,是州白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我俩关系特别好,虽然我现在在京市,但是我俩……”
“行了。以后再介绍你们认识。”沈州白说道,“你们先看吧,我们要走了。”
“沈州白,你个冷漠无情的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兄弟。不行,我还不知道弟妹的名字,你不能走。”
乔声直接甩开沈州白的手,她用平和但有点冷漠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我不是他女朋友。还有,我比你们都大。失陪了。”
乔声扭头就走。
杜褚拉住沈州白,“啥意思啊?还没追到手啊?”
沈州白皱眉:“回头再给你说。”
他几步追到乔声,拉住她,“你怎么了?”
“麻烦你别总是跟别人说我是你女朋友。在裴既明面前也就算了,但是我并不想让你朋友误会什么。”她抬起眼睛——
“你知道,我不是!”
沈州白抿着嘴,他终于有点受不了,“那你说,怎么才是?怎么才算是?!”
“怎么都不算!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比谁都明白,不是吗?”
“我不明白!”他声音有些失控,但周围有人,他便压低了声音说,“你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了?你乔声跑得掉吗?从你五年前勾引我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你。你说的不算!”
乔声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谁勾引你了?你偏要犯贱是不是?!你别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行吗?!”
“你才犯贱!你跟我发什么脾气?不就是因为刚刚看到裴既明了吗?看到他去相亲了,还找了你以前的同学,你难受了?你还想着他?你还爱他?”
乔声的粉拳劈头盖脸就冲沈州白落下去,两人争执的场面被很多人尽收眼底。
杜褚并没走,虽然听不清俩人说了什么,但眼看着俩人要打起来了,他赶忙跑上去。
沈州白也不动,就站那儿任她并没有什么力道的小拳头落下。
杜褚看不下去,“停停停——这大庭广众之下,你们俩想让人家看笑话?”
乔声瞪了沈州白一眼,“别跟着我。”
沈州白却不依不饶,压根不在乎一旁的杜褚怎么个反应,上前一步直接把乔声扛在了身上。
还没走几步,只听乔声说:“沈州白,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她的语气并非气急败坏,而像真的有什么急事。
沈州白这才停下了脚步。
他循着乔声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的一个独立展柜旁,一群约莫五六人的观展者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们与周围那些带着明显情绪波动的普通宾客截然不同。没有一个人对这边发生的骚动表现出过分的好奇或惊讶,甚至连交头接耳都没有。
只是短暂的看了一眼,便回头认真听为首的女士说话。
而那位女士,是一位年过五旬却气质优雅的女教授——
正是乔声的大学恩师,陈雨澜,陈教授。
她在那里驻足,踌躇着要不要上前。
就在此时,陈教授跟众人说完面前的展品,正移步下一个展会时,她恰好对上了乔声目光。
乔声并没有躲开,她点点头,依旧落落大方的向她问好,“老师,好巧。”
陈教授立刻移步至她的面前。
她拉住乔声的手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和蔼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好久不见了。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但一直没打通。立阳说你已经离开北极光了,他也找不到你。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换号码了。抱歉老师,让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遇事喜欢一个人扛。老师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老师愿意做你的倾听者。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和老师说。”
乔声点点头,“好。”
她的语气稍缓,看了看她身旁的沈州白,问道:“这是……”
乔声说:“一个朋友。”
沈州白礼貌地向陈教授问好。
陈教授点点头:“正好,一会儿在东厅还有一个小型闭门论坛,几个老朋友都会来,伦敦的维克多·艾姆斯、日内瓦的索菲娅·罗兰也在,聊聊东方珠宝工艺对当代高珠的影响。你带着你朋友一起来吧。”
“这……”
乔声想拒绝。
但陈教授的声音带着郑重的分量:“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当年你的毕业论文,至今我都记得很清楚。这个圈子不大,但真正的核心就在这样的谈话里。你应该来。”
乔声深吸口气,“好的,我知道了。”
说是一个小型闭门论坛,但出席的人并不少。
除了陈教授提到的几个行业顶尖人物,还有不少泰斗级人物。
光乔声叫得上名号的,少说有十来人。
剩余一些也一看便都是行业佼佼者。
乔声冷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跟沈州白的拉扯与这些东西相比而言,实在太不值一提。
她刚刚甚至因为正在气头上,想拒绝陈教授的提议。
真的疯了。
如果她只是单纯想来观展,那她何必大费周章假装示弱。
明明她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差点因为两个男人功亏一篑。
真的疯了。
理清思路,乔声开始认真计算现在的状况。
她需要一个可以崭露头角的机会。
很快,这个机会便来了。
……
李乐颜还在想等会论坛活动结束,也不知乔声有没有走,她还能不能找到她……结果她一进东厅,便见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她。
乔声将头发挽了起来,依旧是那身低调的黑色礼服,却显得庄重且严谨。
虽然坐在角落里,但毋庸置疑,她依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那个人,包括裴既明。
他是在李乐颜进去的前一刻才决定参加的。
因为李深附耳告诉他,他看见乔声也进了东厅。
他本与李乐颜说,在休息室等她,闻言,于是他便顺水推舟,改口跟李乐颜说陪她参加论坛活动。
李乐颜自然欢喜。
可是……此时此刻,李乐颜在看到裴既明毫不避讳的将目光投向乔声时,她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她是心大,但也不是没有心。
饶是她反应再迟钝,也看出了裴既明对乔声多少有点意思——
五年前,他不就是对乔声有意思了吗?
所以才提议让她邀请她吃饭吧?
她可真傻。
差点给他人做了嫁衣还不自知。
论坛进行到探讨“翡翠‘老坑种’与‘新坑种’在矿物学上的本质差异及市场价值映射”这一专业议题。
李乐颜为了引导话题,对着幻灯片上一块晶莹剔透的翡翠解释道:“正如大家所见,传统意义上的‘老坑玻璃种’质地极致细腻,透明度高,起莹光,这与它的形成年代和原生矿脉的环境密不可分,其晶体结构更为致密稳定……”
她的话音未落,那位来自日内瓦的索菲娅·罗兰女士微微蹙起了眉毛,轻声但清晰地用带着法式口音的英语打断道:“抱歉,亲爱的,我想这里可能存在一个常见的概念混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李乐颜的脸也“唰”一下白了。
——刚才的走神,让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