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娴香听了,笑他异想天开,张罗大家吃饭。饭后,肖明池带着温新、肖白露,回了自己家。
他们走后,梁有余与温普礼、温故、温习、商首夫、刘斛梗、蒙自然和侯佳佳商量了一下,带着工具来到雪人处。
梁有余看了看小洞,说道:“我们先试着挖一小截地道出来,再决定下面的行动方案。”
想了想,他又说:“学校西面是菜地,容易渗出水,东面是民居,北门是胡家花园,都不适合挖,地道只有面向城墙向南挖。为了不破坏后院地基,我们先从后门的菜地里开挖,那里离城墙只有二十几米远,离教学区也不远,可以用作将来的地道入口,既不影响师生疏散,也不影响地上建筑,同时,工程量也会大大减少。”大家听了,点头同意。
接着,众人足足花了半天时间,在菜地里挖了一个喇叭口的深坑。坑的口径有六米,深度也有六米,最上层,是两米厚的土层,下面有四米厚的废砖,废砖下面才是实土层,没有渗出一点水。周娴香见了说:“难怪学校的菜地,比蔡妈妈的费水呢!”
梁有余见了,组织大家动手,把清理出来的渣土、建筑垃圾、碎砖、半截砖和整砖,都堆放到了城墙根下。
堆放完毕,温普礼说:“现在看来,往城墙方向挖过去,下面可能都是城砖。我们试挖的地道,不能采用打洞的方式,否则,容易塌方。可以挖出宽四米,深六米的深沟,然后,用城砖砌出四米高的地下通道,最后,再回填菜地。”
温故点头说:“多出来的城砖,贴着城墙堆放,以备不时之需。这样,就算敌人的飞机从空中看下来,堆砖和城墙的颜色浑然一体,并不显眼。”
商首夫想了想,说道:“按照这个计划,挖搬砌粉回填的人手,洋灰黄沙石灰等建材,需要安排时间统筹安排,不是这几天能够完成的。”
梁有余点头,对温故说道:“是的,春节以后,先安排十个壮劳力,把第一条地道挖出来,看了现场效果以后,再做下面的决定。”温故点头,安排刘斛梗落实。
侯佳佳心不在焉,在一边发呆,听他们说到这儿,才笑道:“梁爷爷,等你们挖到硬石头的时候,再通知我。”
梁有余听她话中有话,问道:“往城墙方向挖不下去?”侯佳佳微微一笑,说道:“只有挖不动,才有好办法。”梁有余听了,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累了一天,也没心思细问,想着遇到事再说,便领着众人,回后院休息。
晚饭以后,周娴香在厨房炒什锦菜,听有人敲门,忙去开了门,进来的是宋佳妮、刘心雨、刘思扬和应茹笋。原来,温可可得知后院的客人已经走了,想着大过年的,刘斛梗一家人还飘着,就让宋佳妮送他们回来。
周娴香见了,连忙把应茹笋扶进房间休息。蒙自然、侯佳佳见一下来了这么多小孩儿,高兴地迎了上去。
侯佳佳童心大发,眼睛一亮,施展通灵术看了看,对着刘心雨神神秘秘地说:“你叫刘心雨,今年11岁,上四年级,只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就连跳了三级,学完了初小前三年的全部课程。”
刘心雨听了,十分惊讶,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侯佳佳摆手止住她,又说:“你还想用一年半的时间,请好朋友宋佳妮指点你,再跳一级,和她一起读中学二年级。只不过……”
刘心雨见她句句说得都准,急问:“只不过什么?”侯佳佳见了,笑着说:“心雨姐姐,你真的想知道?”
见刘心雨点头,她才说:“可是你让说的,说出来,你不许怪我哦!只不过,你跟着佳妮姐姐,学起来吃力,她是好学生,不是好老师。好老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侯佳佳把蒙自然往前一推,说道:“真正的好老师,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蒙自然先生。”
刘心雨听她说得好玩,看了看蒙自然,见他才六七岁的年纪,根本不相信,去看周娴香。
周娴香指着侯佳佳和蒙自然说:“心雨,这两个小孩儿,有点邪门。豆豆是前世人,以前是个大学毕业生,佳佳会通灵术,能发现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两个古里古怪,我也不知道真假!”
刘心雨听了,刨根问底,问蒙自然:“你真能做老师?”蒙自然笑着点头。
刘心雨见蒙自然不像乱说话的人,已经相信几分,让侯佳佳继续说,侯佳佳点头,看着刘心扬又说:“你叫刘心扬,今年6岁,也想上花露南岗学校。你爸爸怕花钱,想让你上公立学校,你不愿意。对吧?”刘心扬点头,笑道:“不要紧,我爸听我妈的,我妈听我的。”
宋佳妮站在一旁,越听越奇,笑着问:“佳佳妹妹,你知道我的什么?”侯佳佳听了,围着她绕了一圈,笑道:“佳妮姐姐,你跟你妈妈都姓宋,是花露南岗学校最好的学生,现在排名第一,将来排名第二。”
宋佳妮听了,笑出声来:“哦,那谁排名第一呢?”侯佳佳听了,摇头笑道:“我不能说自己第一,做人应该谦虚!”
蒙自然笑道:“你这还没说啊?!我替你说吧,第一名是侯佳佳。”侯佳佳听了,笑着点头,又说:“我还知道,佳妮姐姐的书法,也要排名第二了,排名第一的是范竹毫,明年,校牌的题名权,就要归他了!”
宋佳妮见侯佳佳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把自己引以为豪的两个第一,全部说成了第二,不但不恼,反而追问:“范竹毫是谁?”侯佳佳说:“是个孤儿!马上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宋佳妮腿快,抢在周娴香前面,去开了门。
这时,天色已晚,只见一老一小,哆哆嗦嗦地站在门口,其中的小孩儿说:“姐姐行行好,能不能给碗热水?”宋佳妮见了,回头看了看周娴香,周娴香忙把门开大了,说道:“快进来,快进来!真是造孽,大过年的,你们也没个窝。”
待两人进了厨房,刘心雨拉宋佳妮去自己家,盛了两碗热米粥来,让他们快喝。周娴香拨了些咸菜进碗,蒙自然、刘心扬端了两张凳子,让他们坐下。
借着灯光,众人见那老人七十岁上下,长着副花白的胡须,黑黝黝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穿着一身千层补的棉衣裤,脚蹬一双露趾的单布鞋,坐在那儿,身子发抖,哆哆嗦嗦地喝着粥。
小男孩儿六七岁的样子,脸上满是黑灰,一双大眼睛倒也明亮,身穿着灰色棉衣裤,衣裤齐整,却污垢不堪。
男孩儿慢慢地喝着粥,见老人喝得差不多了,准备把自己碗里的,全倒给老人,老人使劲推搡着不要。
刘心雨见了,忙又回家,端了粥锅来,把剩下的全部盛给了老人,周娴香搜了点剩饭剩菜来,男孩儿这才大口吃起来。
蒙自然一边看着他们吃饭,一边打量起他们的行李:一个大木箱,三四个大大小小的包袱,上面都布满了灰尘。
见他们吃得香,蒙自然心想:“行李上有那么多灰尘,他们应该远道而来。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讨饭,饿得不轻,难怪吃得狼吞虎咽。”
再仔细看那男孩儿,见他衣裤虽然污浊,质地还不错,又见他尊敬长辈,推让米粥,颇有家教。蒙自然又想:“不知道他们怎么流落到到此。”
想起他们进来之前,侯佳佳说到的范竹毫,蒙自然拉了她,小声地问,侯佳佳点头。
不一会儿,两人吃完饭,脸上红润起来,老人说:“谢谢几位的招待,我们爷孙算是遇到菩萨了!”周娴香听了,让他不要客气,忙着去收拾,小男孩抢着洗刷。
老人看着小男孩的背影,又说:“我和这个孩子,是河南温县人,逃荒来的。去年8月10日,黄河出现历史最大洪水,温县、武陟、长垣、兰封、考城五县多处决口,河南、山东、河北、江苏四省三十多个县受灾,一万多人死亡,几百万人流离失所。曹县、巨野、定陶、单县惨遭淹没,徐州环城黄河故堤十余里决开七处。水势分成两路,一路北流,让濮、范、寿张、阳谷四县尽成泽国;一路南流,侵入安徽之亳县、涡阳,所幸水流略缓,成灾未巨。”
停了停,他接着说:“我们两家十六口人,从温县到徐州,再往南路跑,一路逃过来,只活下我们两个。草草安葬了家人,我们想,反正老家也没人了,凭我们一老一少,回去从头打拼,肯定活不下来,还不如到南边来闯一闯。”
男孩儿洗刷好,走过来说:“我和付爷爷是邻居,付爷爷见我可怜,带着我一路要饭,走了几个月,才走到南京。”
他指了指地上的大箱子,又说:“路上,逃荒的人太多了,我们经常几天都吃不上一口饭,幸亏爷爷会做毛笔,我们边走边卖,靠毛笔卖,勉强活到了今天。”
他接着说:“一路上,我们会选在学校附近转,容易卖毛笔。今天,打听到花露南岗学校的学生多,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学校提前放假了。本来,我们想随便找个地方,躲上一夜,没想到天气那么冷,实在藏不住人,给冻急了,才敲了你们的门。”说完起身,再次道谢,收拾东西,准备告辞出门。
侯佳佳见了,脱口而出:“范竹毫,你们别走,今晚就住厨房里面吧!”范竹毫听了,看着侯佳佳,万分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侯佳佳听了,笑道:“我还知道三件事:第一,付爷爷叫付家欢,刻字、写字都很厉害,你从小就跟他练习毛笔字;第二,你衣服左口袋里有一张药方,是治付爷爷腿关节肿痛的,你想给爷爷买药治疗;第三,你以后和我是同学,都在花露南岗学校读书,你会给学校写校牌。”她把几件事一口气说出来,把付家欢和范竹毫听得张大了嘴巴。
周娴香见了,说了侯佳佳的通灵术,付家欢听了,叹道:“真是闻所未闻,难怪佳佳小朋友知道我们的名字!”
停了一下,他又说:“竹毫父母看我有点文化,孩子抓周,抓到的也是毛笔,就让我给他取名。我想,既然孩子与毛笔有缘,毛笔又是用竹子和动物毛发做成的,就给取了‘竹毫’两字。”
周娴香听了点头,给他们介绍了后院的几个孩子。侯佳佳特地补充,说蒙自然是前世人,已经当上了助教。爷孙俩听了,又是一阵惊叹。
接着,周娴香又劝他们在厨房里窝一晚,付家欢推辞不过,就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蒙自然第一个起床,跑去厨房看他们,发现两人已经不在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