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显听了,笑道:“既然豆豆要保密,就不再说比赛的事了。让我们排除干扰,开始读背训练吧!”
他又说:“今天的第一训,是中文传统的八种基本笔画,即点、横、竖、撇、捺、提、折、钩,我先写一遍,豆豆再跟我学写几遍。”说完,两人一来一往,开始教学。
周娴香见张指柔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在笑,伸手挡住,让她睡觉。
简步坐在前排副驾上,看着地图问:“梁施主,汽油够用吧?”梁有余看了一下说:“这辆车加一箱油,可以跑500公里,我们带了两个10升的汽油桶,正常可以从北平跑到郑县城区。不过,这样安排有点冒险,路上的情况复杂,不能凭此赶路。现在,内地能加油的地方不多,最迟,在邢台县的顺德府城,一定要加上汽油。在到达顺德府城之前,每到一个大地方,我们都要去找加油点。”
简步点头说:“从地图上看,沿着京汉铁路开,正定和石家庄比较大,可以去找加油点。”他又叹道:“路上加油点那么少,开汽车真的不方便啊!”
周娴香接口道:“要让我说,应该乘火车去汉阳。陆妈妈说过,卧铺车厢,头等卧车六十几块,二等卧车四十几块,座位车厢更便宜,头等座车五十几块,二等座车三十几块,三等座车不到二十块。我们六个人,最多花四百块,就能到汉阳了,还不用操加油的心,多好啊!”
梁有余笑道:“周家妹子和豆豆待得久了,数学水平见涨啊!”周娴香摇头说:“算我多嘴,反正梁大哥有的是钱,我乐得跟着你看看风景,吃吃美食,也不操那份闲心了!”
梁有余听了说:“你这样想就对了,我们这帮人,幸亏有你的照顾,再不让你看看吃吃玩玩,怎么能对得起人?!”
梁有余接着说:“现在,国内最多不到一百个加油点,大都集中在沿海一带,内地即使有加油点,经常也加不上油。有一次,我在汉阳排了四天的队,才加上了油。一气之下,回到天津,就给汽车搞了一个‘油改炭’装置,以防重蹈覆辙。”
简步问:“汽车不烧汽油,改烧木炭了?”梁有余说:“是的。我把汽车改动了一下,平时把烧炭装置放在后面,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他又说:“这个装置,就是在车前加装个炉子,在炉子里放上木炭,又在炉子上挂个储水器。木炭点燃以后,储水器里的水滴进炉子里,这样木炭就会发生‘不完全燃烧’,产生一氧化碳。在炉子侧面钻的两个孔,一个连通鼓风机,另一个把一氧化碳输送出去,经过两个过滤罐,滤掉炉渣和粉尘。最后,经过化油器输入汽缸,打火发动后,一氧化碳在汽缸里就燃烧起来,发动机就能运转,汽车就可以开起来了。”简步点头。
他接着说:“烧木炭很节省,内地到处是炭窑,木炭也便宜,100斤木炭只相当于半升汽油的价格。不过,烧木炭也有麻烦的地方,点火之前,得提前几分钟,甚至半小时才能把炉子生着,行驶过程中还得注意加炭、清炉灰、摇动鼓风机。特别是遇到上坡路段,汽车经常熄火,需要找人帮忙往上推。有时候,走到中途,燃料用完了,就要发动乘客下车捡柴禾。”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开到了正定,雨也停了。
正定县城不大,转了一圈,众人没有找到加油点,梁有余干脆把汽车开到了火车站,让大家下车活动一下。等冷双显带豆豆上了厕所回来,周娴香买了煎饼,分给大家吃。
众人休整完毕,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到了石家庄,不过,在这里也没加上油。
梁有余见了,让简步、冷双显帮忙,把两个汽油桶里的汽油,全部加到油箱里,然后往邢台县顺德府城赶去。
开到赞皇县德裕古镇附近,汽车开起来一突一突的,简步和梁有余下车检查,发现右前轮瘪了。
梁有余让冷双显和周娴香去附近找盆水来,准备补胎。然后,打开汽车后门,拿出了千斤顶、扳手、铁杆等工具,让简步卸下轮胎。
只见简步三下五除二,没用多大劲,就把坏了的轮胎卸了下来,梁有余开心地说:“大师真是神力,我也卸过一次,连手带脚,又蹬又睬也卸不下来,最后,看热闹的人中间,有个大力士,才解决了问题。”
他边说边把轮胎的内胆取了出来,发现有块坚硬锋利的小石块扎穿了内外胎。于是,找来备用的旧胎皮,剪下一块,用锉刀挫毛了破洞周边,又挫了剪下的胎皮,然后,把胶水涂抹在挫好的位置,放在一边晾干。
梁有余又剪下一大条的旧胎皮,用锉刀的尖把手,把皮条塞进外胎的破洞里,剪去多余的毛边。再用剪下的小块胎皮,贴住内胎的破洞上,然后把补好的内胎,平放在车轮毂上,用扳手狠狠地砸了砸粘合处。
这时,周娴香拎着一桶水走来,后面跟着冷双显和大大小小十几个当地人。梁有余给补好的内胎打满了气,放进水桶里验了一圈,确认不再漏气了,才让简步把车胎复原。
冷双显问:“老师,为什么不用备胎?”梁有余说:“这一带人烟稀少,路况又不好,万一备胎又坏了,一时找不到人,就只能干等救援,或者走到更远处找人,那样就麻烦了。不如能补就补,留着备胎。”冷双显听了点头。
为了表示感谢,梁有余分三次,带着那十几个人开车兜了兜风,才让他们拿着水桶,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上了车,冷双显想接替梁有余开,梁有余说:“下面的路人少路宽,正好让简步大师试开一段。”张指柔见了,抢先开了一段,豆豆表扬她开得不错,她听了得意,又开了一会儿才换了简步。
张指柔坐回后排,和冷双显一起带着豆豆朗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
子不学,断机杼。
……”
下午五点多钟,众人终于来到顺德府城,找到了加油点。冷双显一问,才知道今天没有汽油可加,加油点的伙计让他们明天中午再来,但不保证有。
梁有余刚准备开车离开,张指柔叫住他,从包里拿出一块大洋,给了加油点的伙计,又对他说了几句,那伙计点头进了加油点。
张指柔上车说:“师傅,有油加了。”豆豆不解地问:“指柔阿姨,你会变魔术吗?”张指柔笑道:“你个小可爱,还知道魔术!”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伙计走了出来,让张指柔安排两个人,跟着他进去,打了满满两桶汽油回来。
梁有余见了说:“柔儿真的会变魔术,你才是高级的‘油改炭’,有了你,我们走遍天下也不怕了。”周娴香说:“梁大哥就是书呆子一个,看加油点伙计嘴唇的那颗黑痣,都笑到鼻子上了。他累死累活地干一个月,才收入两个大洋,柔儿的一块,够他干半个月的了,他还不想办法,把平时扣下的油拿出来?!”张指柔听了点头。
在城区加油点附近,众人没有找到满意的旅馆,梁有余凭着经验,把车开到火车站附近,终于发现了一家大旅馆,才把人车安顿了好。
张指柔带冷双显、豆豆去附近的一家店,买了羊汤和油饼回来。等大家洗了手坐好,张指柔和周娴香忙着盛汤,一边给每人端上,一边说:“一直想吃顺德府的隆尧羊汤,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梁有余不停地吃喝,问道:“这个羊汤怎么那么好吃?”张指柔答:“隆尧羊汤,讲究一个‘全’字,它是把羊的头、蹄、尾、鞭、血、肉、脏等部位全部放在了一起,和十几味补品与调料一起炖煮。羊要选择1岁到1岁半左右的羔羊,炖制过程需要先用猛火炖至九成熟,血和肝要等羊的其它部位煮烂后再放入,所以,我们吃的所有东西都烂而有型。大家喝的汤,是十多年来昼夜不停烧煮的老汤,能不好吃吗?这才是真正的功夫美食!”
豆豆一开始吃得带劲儿,不一会儿,就不专心了,总是拿眼往门口看。张指柔让他趁热吃,开导他道:“看也没有用,佳川和佳佳不是能看来的。”
周娴香听了,笑道:“豆豆,他们今天住在邯郸,明天要是不下雨,你们就能见上面。”豆豆知道周娴香的预言厉害,只是要等到明天,难免有点失望。